今日这次七道狼烟的兽潮,是在场许多人这辈子见过的,规模最大的兽潮。
但,与此同时。
这也是他们防守过的最轻松的一次兽潮。
那遮天盖日的兽潮,从恶灵山脉滚滚而来,却一下子被淹没在了冰川河水之中,除了极少数能在水中自由活动的妖兽,还能来到城墙下以外,剩下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守城士兵们动手的时候了。
这倒不是说,单单被水一淹,就能让成千上万的妖兽丧失战斗力,许多妖兽是怕水,但还不至于怕到这个份上。
真正改变了整个战局的,是楚云的这一手水淹七军,彻底摧毁了妖兽们的‘气势’,或者用人类的方式说,那就是没了‘士气’。
很多时候,行军作战,两军对垒,看的并非谁人更多,在刨除了其他因素,如地势、装备差距之外,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双方的士气强弱。
能够拧成一股绳的团体,才是力量最强大的,而一旦散开了,那就是乌合之众。
放到妖兽这里也是一样。
它们就像是一群红着眼睛发了疯的公牛,只知道向前冲锋,摧毁前方的一切,这种气势是极为可怕的,因为在群体之中,每一个个体都会在这种气氛中上头,变得横冲直撞无所畏惧,也无谓生死。
可一旦,士气散了,前面的路变得模糊难请,冲锋的那股劲儿泄了,那这群乌合之众,往往自己就会自乱阵脚,甚至互相攻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楚云看着在下方冰河之中扑腾着的妖兽们,黑压压连成一片,没过多久,水下就有鲜红的血迹飘散开来,而且越来越浓稠。
相比起妖兽的数量来说,这冰河的面积实在是有些狭小,当许多妖兽被压在水下时,就会本能的向上攀爬,但上面的空间有限,又不足以让所有妖兽都浮出水面,于是底下的妖兽就会去撕咬上面的妖兽。
甚至都不用楚云动手,下面的妖兽就已经在自相残杀,很快,因妖兽内斗而死亡的妖兽总数量,甚至要比他自己动手杀的都多了。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楚云便知道,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
……
守城之战,进行了三天兩夜。
自打第一日之后,楚云就回到了城防之中,随后的两天时间,他甚至都没有上过城头。
而对于他这种‘懒散’的行为,风河口城防内,却无一人置喙,每当楚云一觉醒来,抻着懒腰走出营房到外面晒太阳的时候,迎接他的都是无比尊敬的目光,如同在看向一位英雄。
对于风河口防守区域的士兵们来说,楚云确实是一个英雄。
单单他一人所作所为,便相当于是阻挡了整个风河口的兽潮,如果没有楚云,那这一战之后,风河口内还能剩下多少活人,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法确定的事情。
三天之后,风河口外的冰川重新冻结成冰,而冰面上除了少数被冻成冰雕的妖兽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一个活动着的身影。
第一波兽潮,在冰河之中,已经折损了九成以上,而仅剩的那不足一成的妖兽,这时精通水性,在兽潮被水淹没之后,马上就游水离开了。
“楚大人!”
守城的士官林校尉来到了楚云的营房外,敲了敲门,进来后对楚云抱拳道:“风河口外的冰川重新冻结上了,您看,是不是再将冰川击碎,以免兽潮再来?”
“不行的。”
楚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林校尉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但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确实,想要击溃那样一片厚实的冰川,哪怕对您来说,消耗也一定不小……”
“不不,倒不是因为这个。”
楚云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想让风河口外的冰河一直流淌着,作为城防外的护城河,这样妖兽就进不来了是不是?”
林校尉怔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可是有什么不妥?”
“放在风河口区域,确实没什么不妥,但是放在整个防线上来看,就有些不妥了。”
楚云顿了一下,说道:“我固然可以让风河口外的冰河一直流动,让兽潮不敢过来,但是,这恶灵山脉内的妖兽数量是有数的,它们不从我们这里走,也会从其他地方入侵灵海域,这样我们虽然安全了,但却让其他地方的防守力量,替我们承担了额外的侵袭,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既然还有余力,那就应当多吃下一些妖兽,给其他部分的守军分担压力才是,林校尉,你觉得呢?”
“……”
林校尉闻言,身体一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楚云抱拳道:“楚大人此言,如醍醐灌顶,是末将太狭隘了。”
楚云呵呵一笑,道:“多年没有见过这种规模的兽潮,你们会担心,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安全,这是没什么错的,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风河口,有我在,便万无一失,你们无需担心什么,等下次兽潮来了之后,我还是会去将冰川击碎的。”
“是,大人。”
林校尉抱拳告退,心中对楚云的敬意,却是更上了一层楼。
第四天傍晚,黑压压的兽潮大军,第二次来到了风河口外的冰川之上,其规模虽大,但相比起第一波兽潮,却略显不足。
楚云在听到城外的动静之后,立刻就出了营房,飞身而起,如法炮制的,将城外的冰川再次击碎,又来了一手水淹兽潮,经典复刻。
其结果,与上一次的兽潮相比,自然也是没什么区别的,林校尉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凌空而立的楚云,心中满是敬佩。
“收工。”
楚云飞身回到了城墙之上,顺势就躺在了一把崭新的躺椅上。
这把躺椅,是杨掌柜这两天亲手打造出来的,躺上去非常舒服,而此刻,刘掌柜也是一连谄媚笑容,连忙上前,给楚云又捏肩膀又捏腿。
本来,这七道狼烟的兽潮一起来,众人出城的时候,心中都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了,但谁成想,在楚云的压迫之下,兽潮竟然变得如此孱弱,连让人打起精神来应对的心思都没有,简直就是来看戏的。
“小林啊……”
楚云像一位老太爷似的,半眯着眼睛,刚唤了一声,一旁的林校尉就立刻哎了一声,凑上前来,道:“楚大人有何吩咐?”
“呵呵,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而已,听说你以前在长城防线上也待过两年?”
楚云笑呵呵的问道。
“回楚大人的话,确实待了两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