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玉泪眼婆娑地望着儿子,眼里流露着无限的留恋与不舍,她站在原地,不愿意转身。
“走吧。”莫正华稍用了几分力,才揽着妻子的肩膀转身。
“麻麻”小莫深眼看着爸爸妈妈要走,眼眶再度通红,却强忍着不落泪,只是一双小手死死地攥住妈妈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放开。
“小深乖,二叔家有好吃的噢,还有越山哥哥陪你一起玩耍,走,二叔带你去买棒棒糖。”莫正国一边哄着小莫深,一边朝哥嫂使眼色,示意他们快走。
莫正华狠狠心,掰开了小莫深的双手,拉过妻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了。
他们听着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吼声,呼喊着“爸爸妈妈”,却不敢回头,就怕一旦回了头,就再也不忍心走了。
于是,他们只能加快了步伐,流着泪落荒离去。
莫正华也从陈旧的往事记忆中回神,他轻拍了妻子的肩膀,安抚泣不成声的妻子。
他看着性情冷淡的儿子,心情沉重,第一次向儿子解释当年的事,“当年,爸妈也是受生活逼迫,出国的过程曲折,事后又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意外。没想到几年后更是政策收紧,一下子无法回来。”
这么多年来,莫深一直拒绝提起此事,也极力回避任何关于童年的话题。所以,他们父子之间,从未有过一场敞开心扉的谈话。
而莫深也依然不打算交心,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但并没有给任何回应。
“小深,妈知道你心里在怪我们,当初留下了你,是妈的错,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温竹玉哽咽着。
“你们有无何奈何的选择,我不怪你们。”莫深语气依然平静,他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你们回去休息吧。”莫深躺下了身,拉过了被子,双眼望着天花板,他的脑海里的记忆在慢慢回归,不断涌现着父母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牢牢记着妈妈的话,乖乖听话,过几天他们就很快会来接自己回家了。
他每天坐在高高的木门槛上,捧着小小的脑袋,遥望着村口的方向,幻想过无数次爸妈来接他回家的场景。
可是,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四年过去了,他从没在那条蜿蜒曲折的入村小径上,看到过爸爸妈妈的身影。
那时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并没有电话,通讯也极为不便,他自父母走后,便再也没有跟父母说过话了。
起初,父母会邮寄信件回来,二叔会跑到很远的邮局去取回来,然后抱着他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跟他讲信上都写了什么。
“二叔,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呢小深好想爸爸妈妈”
“只要你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高高,等你成为男子汉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回来了。”二叔哄着小侄子。
后来,唯一关心自己的二叔,去远处的县里做工了,起初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后来几个月都难见到二叔一面。
自从二叔离家后,二婶也越来越不待见他,原本遮遮掩掩的嫌恶,也变本加厉了。
唯有在每个月父母汇钱来时,她的态度才会好上几分。
随着他年龄渐长,自我意识越来越强,懂得的事越来越多,每一天所经历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