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独自漫步在江边,反复劝自己冷静下来,耳边不断回响起临走前魏伊人的那句问话。
到底什么才是他们受害者家属最需要的。
争一口气
还是换一些钱
思绪纷乱,易然倚靠在江边的栏杆吹风,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发呆。
“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易然回头,看到了站在两步之遥的方之溯。
“嗨。”易然勉强抬了抬嘴角,招呼打得很敷衍。
“你似乎不是很想看到我。”方之溯笑得温文尔雅,“那我走?”
“没,就是在思考点事情。”易然转身靠在栏杆上,“你怎么在这?”
“是真碰巧路过,我出差回来。”方之溯笑着回答。
“你们大律所就是不一样啊,到处打飞的,出差处理大案子。”易然快速收起情绪,调侃道。
“别取笑我了,大家都为几个铜板奔波。”方之溯眉眼舒展,如果退一步,能够换来这样和谐轻松的相处,又有什么不好呢。
“拜托,您方大律师的铜板,要不我们换换好了?”易然开起了玩笑,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好啊,你会发现,都装不满口袋。”方之溯也幽默应和。
易然忽而心生感叹,“大家都为铜板,可有人堆成山,也有人装不满兜。”
“是什么,引发了我们易大律师,如此感慨?”
易然长吁了一口气,“方之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知无不言。”
“在你看来,作为一名律师,他更应该维护法律公义,还是维护当事人的利益”易然一问出口,又后悔了,讪笑着开口:“不好意思啊,我知道这么低级幼稚的问题……”
“我知道你内心很矛盾。你的正义使命感很强,所以在遇到一些问题时,最煎熬的是你自己。”
“你也知道,在这世界上,在多数人的眼里,对他们而言,有许多比维护公平正义更重要的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对他个人利益而言更重要的事,而后置公义。”
方之溯的出声,让易然沉默了,她久久才开口说了一句:
“所以,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律师,打着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为名义,实则是在维护他个人的利益。”
“总结得没错。每个人嘛,总习惯把自己的行为合理美化。”方之溯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也是其中一员吧。”
“其实,你刚才所提的,也没有绝对的答案。最重要的,还是看具体案件的情况。打个比方。”
方之溯还没说出口,易然已经接上了话。
“嗯,比如为杀人犯辩护的律师,一定会承受很多舆论压力和道德谴责,大众也一定会认为那位律师罔顾法律道德仁义,居然为杀人犯辩护。但实际上,杀人犯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他也有争取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杀人犯,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世事复杂,谁又能真正理得清呢。”
易然似乎有些释然了,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