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薛定邦头痛欲裂。但那并非是由于宿醉——昨天他根本就没有喝多少酒。
薛定邦揉着太阳穴下了床,他的状况很不好,今天还有世界扑克大赛最后一场决赛。
前田克里斯猫一样蜷缩在蛋壳形状的单人吊床里,睡得正香甜。
晨曦透过蛋壳吊床,将前田克里斯沐浴在神圣光辉之中。他好似森林里,即将伴随晨露诞生的妖精,安静地沉睡在花苞里。
小妖精曲线美妙的身体,散发出清甜露珠的气味。宛如星辰的眸子,倒映出整个世界。
“定邦桑,”小妖精带着几分睡意和沙哑,以慵懒迷人的腔调开了口,“早上好啊!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薛定邦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点点头,笑得十分勉强:“早,克里斯。我还好,洗漱一下,我们得出发去会场。”
今天是决赛,薛定邦本来不应该多想这些。
但坐在开往会场的加长林肯里面,薛定邦的思绪却难以控制地起起伏伏。
事实上,昨天晚上,他做了一整夜的梦。
那些梦境,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
有关于张伯伦的——薛定邦梦见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有关于尹仁的——薛定邦梦见他身边有了新的男人,残忍冷酷地对自己说再见。
更多的是关于前田克里斯。惑人的海妖,对自己百般诱惑,引着在大海迷途的水手,向着深海之中隐秘深渊潜下去。黑漆漆的深海洞穴里,却别有一番洞天。他们在龙宫深处,做着令人无法启齿的行为。就算是某些特殊的影片,都不会展现出这样疯狂的幻想。
薛定邦转过头,看着害得自己做了一晚上怪梦的人。此刻这名惑人的小妖精,正呈现出毫无防备和无害的睡颜。
“你昨晚也没睡好吗?”指尖轻抚过前田克里斯眼下的青黑,薛定邦在他耳边低语,“小家伙,我还以为你无动于衷呢。”
薛定邦的目光,掠过泛着樱桃般色泽的唇肉。而后,他转过身,望向窗外。刚刚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在此刻变得清晰。
昨天晚上,事情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无法阻挡,不可忤逆,理智被摧枯拉朽般摧毁,只剩下顺从的本能。
薛定邦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那是不对的!
可在血管里奔腾咆哮的洪流,盖过了一切。咆哮声变得微不可闻,细若蚊吟。
现在,薛定邦能够回想起来的,只有冰块。他垂下眼,透过睫毛凝视手中酒杯。
昨天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可爱,把冰块推进了他的口腔。
薛定邦的单人沙发旁边,有一方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放了冰桶和香槟。塞壬海妖拿了一块冰块,叼在唇齿之间,缓缓地凑了过来。
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就摄住薛定邦的神志,海妖身上闪闪发亮的鳞片,让他目眩神迷。微风吹过他们的发梢,带着一丝水汽,和些许海洋的香味,缭绕在周围。
从不喝酒的小妖精,举起香槟杯,一口吞下里面琥珀色的酒液。
而后,薛定邦感受到冰块,还有香槟,在他的嘴里开舞会。它们旋转跳跃,一刻都不曾停歇,疯狂地刺激每一个味蕾都在爆炸。
有一尾小鱼儿,在酒与冰的世界肆意遨游,将薛定邦带到更加广阔深邃的海域。
薛定邦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内心却汹涌澎湃,兴奋莫名。他抓住那一尾小鱼儿,和小鱼儿做游戏,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游戏。
他们在海浪之间翻滚游弋,乘风破浪,不断攀登每一朵欢乐的浪花。
自从薛定邦毕业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单身。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
这样的快乐,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过。
海风吹动椰子树,棕榈树,仙人掌和他们的衣摆。云朵在周围漂浮,自由得好像小鸟儿。
薛定邦又想起来那个不速之客,那只会在他窗棱外面站着,有小黑豆似的眼睛的小鸟儿。胖乎乎的,柔软的身体,一定手感很好,那歪斜的小脑袋里,一定有很多奇思妙想。
没有多加思索,薛定邦握住了那只小胖子,手心里满满都是柔软的羽毛。
圆鼓鼓的,充盈在进薛定邦掌心的同时,似乎也充盈了他孤寂的心灵。
“定邦桑,在想什么呢?”前田克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睡眼稀松地看着薛定邦,“我们已经到了啊!是不是现在很紧张?如果不想去比赛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去啦!让尼尔森见鬼去吧!”
薛定邦回过神,满含歉意地微笑:“不,我只是在想……”他停了下来,看着前田克里斯好奇的,不解的,又带着无法亵渎的纯洁面孔,喉头滑动,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改口说,“我们进去吧!今天还有不少人看直播呢!给观众呈现精彩的比赛,也是不错的体验。”
前田克里斯点点头,完全没有发现刚刚薛定邦为什么走神一样,笑得还是那么甜。“给幸运威廉一点颜色瞧瞧!”他说,“让他知道——黑杰克才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