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眼神一闪,凝声道:“先生经验丰富,既是如此!随先生就是了!”
夜色浓重,从北方平原南下的雾气被南山阻挡,开始层层在山脚聚拢,百米之外一片模糊,罩的深林越发幽静。
山巅积雪未化,到处一片湿漉漉的阴冷。黑暗深山之中,唯有土神庙前一点火光遗世独立。
老头儿杵着木棍打盹,李澄静静起身,未发出半点声响,走向土神庙,打入一点灵光,神像发出淡淡光芒。
过了片刻,陆玄灵带着帝迹和仁国两个金甲天王,从神像内走出来。二人骑着金精锻造,犹如活物的麒麟和金狮,穿上躯壳,面貌早已发生变化,对李澄到:“小老爷!”
李澄点头回礼,转而拱手到:“师父,马上就要到灞河了!那里几个妖物,会不会是峨眉山布局的地方?”
“或许是!”陆玄灵算了算距离,心下已经知道几分,略微一想,唯有那件东西可以帮李澄。
于是转身在天界里一抓,拿出一道勾玉,递给李澄到:“这条黑龙交给你来收拾。若是峨眉山的人跑来聒噪,不必理会就是!”
一阵清风适时拂过,火光哲哲作响,陆玄灵瞥了一眼西侧的松林,淡笑道:“竟是两个熟人来了。”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忽见远远树林中,传出一声马蹄,随即走出两个骑马的青衣人来,浓雾之下,越走越近。
这动静惊醒了昏沉的老头,李澄踱步走回火堆旁,倒是不甚在意。老头儿却伸过头来,低声对李澄道:“这是哪里来的汉子,这么胆大,敢一个人黑漆漆的走南山?”
李澄闻言,神色一松,轻笑道:“老先生!敢黑夜行走,你说呢?”老头儿恍然大悟,不再言语。
那两个青衣人见有火光,下了马走到近处,定睛一看,见是老头儿和李澄,拱手说道:“未想深山老林,竟然见到两位。”
“在下姓周名从壁,旁边这位是我的贤弟宋宇。两位若不嫌弃,容在下也在此处暂栖一宿可否?”这两个青衣人,正是当初夜探建福神宫,在城南松林里,被李澄救去听涛阁的人。
只不过李澄在他们醒来之前,就早早离开,故而两人恢复之后,并未亲眼见过李澄,眼下也不认识。
李澄却对这两人心知肚明,觉得有趣,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再次碰到这两个人,他面上装作不知。
老头起身还了一个半礼,对周从壁说道:“哪里哪里,荒山野地,两位随意就是。”周从壁两人施礼道:“那就叨扰了!”
看见李澄对他们不理不睬,宋宇反而主动上来,端坐李澄对面,笑问道:“敢问道长在哪方修行?”
李澄点头回一礼到:“贫道只是个乡野散修,四处游荡。天地为家。倒是两位,此来为何,去往何处?”
周从壁道:“国乱家亡,战事纷飞,此次前往神都一行,做些该做之事而已。”
李澄闻言,不做言语,老头儿却道:“你这青年好不奇怪,看你敢走这样的夜路,想必是一身本领,不过就算是身手不凡,却如何能挡得住乱象频出,往神都那种是非地去干吗?”
宋宇淡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回神都,只因妻儿都在神都,不得不回去一趟。”
老头儿却摇摇头:“不像!不像!以我这老眼看,你们可不像是有家室的人!”
这老头儿过于热情直白,让两人尴尬一笑,低头不语。
李澄听罢,出言打断道:“时候不早,明早我等还要赶路。看你们也一路辛苦,还是早早安歇吧。”说完,起身径自入了马车,各自安歇不提。
一清早,周从壁宋宇早早起身,背了行囊包裹,本欲辞别老头、李澄。却只见到老头儿昏昏酣睡,车上了无动静,也不好打扰,便在地上留一行字,独自往前路离去。
待老头儿醒来,已是阳光初生,正好见李澄从树林走出来。
马儿休息一夜,精力饱满,两人乘着马车,匆匆离去。
路上,李澄忽然问道:“老先生,你常行走江湖,见识不凡。那昨晚的周从壁,可是江湖上前年盛传神都二杰的周从壁吗?”
老头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我估摸着就是他!想未乱之前,那年我行走神都,在肆间酒坊,常听他赫赫威名。”
“酒楼茶店,到处都是他剑斩西北五煞,大破黄河老怪的说书。问起他的事情,人人是出口捻来!多少红颜女儿听说他未婚配,为见上一面,真是思断了肠、愁坏了心。”
“也有人说起过他样貌,那是道听途说,未有感慨,然昨晚一见,果真不凡。倒叫我老汉子受宠若惊,想我这么大岁数,还能见到江湖豪杰,真是不枉此生。”
李澄又问道:“既是如此人杰,为何甘为江湖草莽?”
老头儿掀开帘子,回头冲里头笑道:“这事说来奇怪,我听说这周从壁乃是洛阳豪族出身,家财万贯、势力颇宏,当年还是头名进士,能文能武。”
“可不知为何?突然离家出走,从此混迹江湖,闯下如此名头!”
两人正说期间,只见前方林道边,莫名闪出一个小道士,年约**岁,生得面容稚嫩,目若朗星,头上束了一个玉冠。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秦岭本凉,加之正逢早上,更是寒意沁骨,小道士身上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
见二人走近,便迎上前来冲车里说道:“车里的先生,可是海霞岭的李澄道长?”
李澄答道:“正是贫道。你是如何知道?”
那小童听了此言,拱手纳头拜倒,称道:“道长有所不知。”
“昨夜我家师傅归来,正与我讲《八威龙文经》时,忽说有青气南来,乃是一位好友,便让我今早在此与道长引路,前面就是师傅他老人家芦阁。”
李澄见这小童仪表非凡,口齿伶俐,十分喜爱。
于是提起剑匣,下了马车对老头儿到:“先生,你先去镇子里,我不久便来。”
老头儿经过昨天一行,已经知道这李澄非是凡俗之辈,不敢怠慢,点头回到:“那我先走了!”一抽马鞭,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