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才此时已经觉得自己被冻的不轻了,即使是那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就在这样一个辛若才临近崩溃的时候,隔壁忽然闹腾了起来,怎能让他心里不恼火!
辛若才也不再犹豫,直接迈着有些僵硬的双腿,直接朝着院外走去。
“你们听不懂某的话么?不知道!某什么的都不知道!隔壁院子也就你们这几天在这里折腾!之前从来就没人来折腾过!你们赶紧给某出去!”
辛若才来到隔壁院子门前,就只见一个身着陈旧衣衫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将自家的家仆往外赶。
再看自家的两名家仆,竟然被那男子赶的步步倒退,转眼间就要退出门来。
大唐对于私闯民宅责罚很重,所以此时谁也不敢在别人家里耍横。
“你这人干什么?问你点事情至于如此吗?岂有此理!”辛若才见自家家仆被人轰赶,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一个平头百姓也敢驱赶某的人?
辛若才晃动胖胖的身体,直接堵在了这家人的院门前,两名家仆也已经被赶出来站在了辛若才身旁。
院里那男子看了辛若才几眼,虽然没看到对方身着官衣,但对方身上的绵衫却也是不寻常,显然是富贵人家才有的穿的。
院里的男人不再喝骂,但声音还是冷冷的道:“问话就问话,闯进来做什么?这里可是某家!”
一名辛家家仆忙道:“方才敲门无人应,见门虚掩着某二人才进去的!”
辛若才摆摆手,止住了家仆的话,他看着院里的男子,分明就是一副惫懒模样!
这就是个无赖子啊!
辛若才毕竟是雍州府衙的户曹参军,见识过的各形各色的人绝对是不少。
眼前这男子那神情,那语气,那一身邋遢的打扮,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子!
这种无赖子没有什么正经的活计,就是在坊市里胡混,混个吃饱饿不死就算不错了。
这等人虽然混蛋,但是辛若才知道,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缺钱!
辛若才从腰间钱袋里掏出一把铜钱,估摸着也有二三十文,摊在掌心。
“说说吧!说得好,这些就是你的。”辛若才淡淡说道。
若是张季在此,一定会感慨,原来“钞能力”不光是自己会啊!
院里那男子看到辛若才手里的开元通宝,眼睛都冒出了光!
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接,可辛若才却是手掌一握,闪避了开来。
“先答话!”辛若才说道。
那男子的态度此刻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变,就连之前抱怨隔壁没日没夜折腾的他都没睡好的事情都忘记了一样。
“嘿嘿!好说!好说!贵人,尽管问!某保证说的全是实话!”院内男子脸上露出近似谄媚的笑容说道。
“你好好想想,在某接手隔壁院子之前,可有人在那院子里弄出过什么动静?”辛若才问道。
“没有啊!就你们这三日前来到隔壁,才有了动静……”院内男子想也没想就答道。
辛若才把攥着一把钱的手往回收了收道:“你想好了再答!”
院内男子看了辛若才攥着钱的手,咽了口唾沫,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又说道:“哦,对了!对了!前些日子是有些动静!”
辛若才插话道:“你要是打算说隔壁平整院子,修缮房屋那就不用说了!”
辛若才傻,他知道之前那院子是修整过得。
如果眼前这无赖子打扫能修整院子的动静来忽悠自己,他肯定是不会给钱的。
“不是!不是!贵人莫要误会!某要说的,是在修整院子之前,某好像听到过一些动静!”院内男子忙道。
“哦?说说!”辛若才道。
“某记得有一日正午,某刚睡醒,正准备出去寻摸些吃食。可就走到院墙边的时候,依稀听到隔壁有人说话。”院内男人说着还指了指她家和隔壁院子的院墙边。
“说的什么话?”辛若才急忙问道。
“他们声音小,听不大清楚,依稀听着好像是些男子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在后院里,说什么‘有了!慢些!小点声!’,好像就是这些。某因为当时腹中饥饿,急着去寻吃食,也没在意,就离去了。”院内男子说道。
辛若才听了男子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后院里,几个男人,“有了!慢些!小声点!”!
这特么不就是找到那些贼脏了么?
“你可知道那些人是谁?”辛若才两步跨进院门,直接冲到那男子面前大声问道。
那男子倒也没别辛若才吓到,反倒是“嘿嘿”笑着不会说话,直勾勾盯着辛若才攥着钱的胖手。
辛若才见男子模样,不由有些气恼。
但他还是将那一把钱直接丢到了男子身上。
“快说!答的好了还有!”辛若才说道。
那男子也不急,弯下腰将地上铜钱一枚枚的全都捡起来,才站起身道:“某只是听到了些声音,至于是谁,某连那些人的人影都没看到,怎么会知道是谁啊?不过,应该是之前买下那院子的主人吧?”
说着那男子又看向了辛若才腰间的钱袋。
辛若才闻言,一阵失望!
再看到那男子的眼神,厌恶之情更盛!
“哼!”
辛若才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院内那男子也不多说,待到辛若才带着家仆离开后,他才关上院门,冲着隔壁轻啐了一口!
“呸!得意个屁啊!”
说着还掂量了掂量手里的铜钱,边进屋边数了起来。
辛若才没有在晋昌坊停留,直接回了家里。
可是,到了晚饭时间他却发现,自己好像是病了!
头痛,流鼻涕,打喷嚏,嗓子还疼得厉害,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是被冻的着了凉啊。
这时候的任何一场小病都不能被轻视,否则很有可能会让人丢了性命。
好在辛若才并没有发热,便急忙让人去请了医馆的人来。
诊病,开药,抓药,熬药,喝药。
一直折腾到了天黑,辛若才直觉的稍稍好了一丝,便在烧热的炕上昏昏睡去。
如今长安城里,火炉,火炕已经大面积普及开来,这些还真的得感谢张季当初弄出了蜂窝煤。
第二日一早,张季便得到了老管家送来的消息。
那位雍州府衙户曹参军已经将那院子彻底翻了个个!
院子也刨了,屋子也扒了,折腾了三天才收了手。
“郎君,看来咱们估摸的不错,那人就是在寻那批贼赃呢!”老管家忠伯低声说道。
“人家家里丢了钱财,自然是想要找回来的啊!这不也挺正常吗?”旁边杜遂闷声说了一句。
老管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也是可怜人啊!也不知道他家里到底被偷了多少钱帛,值得他费这么大劲折腾?不容易啊!”
张季听了老管家忠伯的这句话,眼睛忽然一亮!
“不对!”张季忽然开口道。
老管阿基忠伯和任童、杜遂三人都看向张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对。
“你们想想,之前万年县说过的,被盗的可不只是那户曹参军一家!而且,他家被盗的数额应该也不是最大的。可为什么他会费那么多心思,花那么多钱财,使那么大力气去找洪九郎的贼赃呢?”张季说道。
“这有啥稀奇的,说不准人家也想着,找到了那批贼赃,不仅能找回自己家被盗的东西,还能百得更多呢!”杜遂在一旁又说道。
老管家忠伯却是摇头道:“不对!那户曹参军无论是买那院子,还是挖地拆房,都是没有可以避讳旁人。知道他这举动的人可不少!即使他找到了贼赃,怕也不可能自己匿起来!要不然就算其他失主不找他,万年县也不会容他如此!”
“那他找到了就说没找到呗!总不能有人去搜他家里吧?”杜遂似乎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五郎说的……对啊!”张季忽然笑了!
张季这几日也没有闲着,就在辛若才辛苦的挖地扒房的时候,他也暗暗让人去查辛若才的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