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勇敢者的决定（1 / 1）
撤退？对，还可以撤退！
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糕的情况，如果真的到进入中心区域碰上BOSS的那一刻，才意识到敌人的恐怖之处，那一切就都迟了。
但是现在……他们仍然还有选择的余地。
“撤！当然得撤退！”奥伯特第一个迫不及待地打起了退堂鼓。
他刚才已经从陆鸣的话，以及罗斯与青客二人之间的反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继续往前走的话，大概率会遇到难以抵抗的敌人，而他一直都被陆鸣丢到队伍的最前面去探路，免不得又要遭到一顿毒打，说不定还会遭遇生命危险……
奥伯特本以为自己吞噬同类，完成最后的模板升华后，就能够无敌于灰沼领，至少可以横着走。
然而没想到，短短半天之内，他就碰上了两回自己完全搞不定的情况，这让奥伯特难免有些羞愧和耻辱，觉得自己就像是只井底之蛙。
而现在，井底蛙打算脚底抹油先开溜了。
只是，他的想法并不重要，毕竟有契约的存在，如果陆鸣不愿意走，奥伯特也只能留下来保护他……
实际上，陆鸣也根本不在意奥伯特的意见，他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罗斯和青客二人身上。
“撤……吗？”
罗斯突然间迷茫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不一会儿就暴毙的心理准备，结果突然间跟他说可以撤……这让罗斯原本压抑，乃至绝望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
可在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后，一股莫名庞大的压力又突然涌上心头。
罗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就像陆鸣说的，他们可以撤，此时还有选择的余地。
但如果真的撤了，那么这个地下溶洞就放任不管了吗？
陆鸣前面做出的种种假设，罗斯可都是听了进去的，在他心里，这个地下溶洞已经等同于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爆炸，但也有可能在他们撤离后不久，灰雾就会顺着他们来时的路，扩散到灰沼领，那原本将要落幕的末日，将再一次笼罩这片大陆。
那么到时候……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是的，在罗斯心中，这个时候退缩了的话，那么当灰雾再次膨胀，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脱不开的责任——当然，陆鸣、张毅和希玄三人除外，毕竟他们本就不是灰沼领的人。
可他们不一样，这里是他们土生土长的故乡，这片大陆孕育了他们。
上一次灾难降临时，所有人都浑浑噩噩，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世界就差点灰飞烟灭。
而这一次，一切的根源就摆在罗斯的面前。
他知道，也许自己会死，也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
他有一万个可以离开这里的理由。
但，留下来的理由有一个就够了。
“……我不走。”
“我们不撤。”
罗斯和青客几乎是同时开口。
他们先是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显然，青客的想法与罗斯一样，从最初猜到真相后的恐惧，冷静下来之后，逐渐转变为了直面未知的勇气。
“看样子，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陆鸣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们既然会选择与陆鸣同行，就注定了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知恩图报之人，在这样的局面下，往往都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张毅高高举起了手，他的表情十分迫切，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盲点一般。
“咱为什么不先出去搬趟救兵再来呢？”
战略性撤退并不可耻，既然没有把握，那就出去再找点有把握的人一起来解决不就好了！
不过张毅的提议，却被罗斯直接否决了。
“不行！”罗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会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而且负面影响一定会更大，消息万一泄露出去，整个灰沼领都会大乱！”
罗斯很清楚一点，那就是绝不能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世界上的所有人……并非每个人都有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
自从帝国瓦解后，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眼看着充满混乱和绝望的大陆，逐渐恢复了生气，并且慢慢稳定下来，罗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这片土地变成之前那种鬼样子。
再退一步来说，真要搬救兵……也只有首都派来的皇帝亲信，能让他感到有安全感，其他人谁也不行。
可问题在于，真想从迈克伦山脉到克布拉克城往返一趟，至少得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万一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灰雾刚好爆发，那到时候一切可就都追悔莫及了。
——罗斯相信，前任皇帝不让鱼鱼轻易踏入这个地下，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这当中存在某种触发机制，当他们进入的那一刻，潘多拉魔盒就已经被打开。
“我们也不接受再有其他人加入进来。”青客也同样否决了张毅的提议，“我们能够信任的人，都已经全部在这了。”
像这种风险系数极高的行动，并不是人数越多越好。
不怕敌人太强，就怕最关键的时候，队友掉链子，甚至反过来捅你一刀，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罗斯点了点头，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补充了一句。
“而且……要是连我们都解决不了问题的话，我想就算派再多的人来，恐怕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不是罗斯自吹自擂，他的实力在灰沼领南部大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中，已经可以排进前十。
当然，这里的“前十”并不包括像奥伯特、希玄这种，要么隐于山林之间，要么干脆就是外来者，像这种存在也没有纳入排名的必要，一是流动性太大，二是很难找到这样的帮手。
青客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就以“牧师”而言，他在灰沼领也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梯队的人才。
再加上增援小队其他几人，实力虽说中规中矩，但胜在长年累月的相处，让他们具备很强的团队协作力，彼此之间的配合也相当默契。
就以灰沼领南部现在的情况来说，恐怕很难再拉出一支人员配置超过在场众人的队伍了。
也许大陆北部的灰天王国会有，但罗斯和青客压根儿就没指望那些灰魔人。
他们不趁乱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毕竟灰魔人也是灰沼领分裂后才诞生出来的物种，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种族，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这一点上，在场所有的“灰泽人”都达成了共识。
“好吧，那当我没说。”
张毅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是找不到其他人来了。
如果真得搬救兵的话，恐怕就只能去喊点更高层次的“老蹬”了，比如“血欲者”……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消耗高阶影响的准备，上一次在加冕仪式上时，是陆鸣消耗了影响，这次说什么也该轮到他来了。
“很好，既然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就出发。”陆鸣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趟，队友的综合素质还是不错的。
咦？等等，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不是，等会儿，我说撤退！”奥伯特伸长了脖子，“喂？喂！有人理理我吗，我说撤退！”
渐行渐远的大部队突然停下了脚步，众人让出了一条道，陆鸣站在队伍的最中间。
“啊，不好意思，差点忘了……”
陆鸣回头看去。
喜极而泣的奥伯特，以为自己的意见终于要得到正视。
然而，下一秒，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如同被雷劈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愣着干啥，赶紧去前面开路啊！”
“……来了来了！”
奥伯特一路小跑，又回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
“小心！马上就要到了！”
奥伯特的躯体已经恢复到了常态，浑身寒毛耸立，竖状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前方灰雾中朦胧的身影。
他的领域遭到了极其严重的压制，尤其是在抵达溶洞的中心区域后，更是连展开至体外都做不到，只能将领域的力量作用于自身。
不过好在，身为高位猎人，他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哪怕没有领域的辅助，也仍然在发挥着作用。
这一刻，奥伯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经常听人吹嘘的灰沼领的前身，那个庞大而又辉煌的帝国，会在巅峰时期莫名其妙地步入毁灭。
不说别的，就单说灰雾对领域的压制力，简直颠覆了奥伯特对这个世界和对超凡力量的认知。
要是整个世界都被灰雾所笼罩，高位者发挥不出原本实力的十分之一，这个时候再遭遇一些对这个世界，或者对帝国充满恶意的敌人，那对整个文明来说，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
“……就是这种感觉。”罗斯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世界崩塌的那一天。
不过他很快又回过了神，目光坚毅地看向前方，“这次，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
在奥伯特的带领下，陆鸣等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雾墙跟前。
挡在众人面前的灰雾，厚度明显与周围的不在一个层级——这是一堵隔绝了内外的壁垒，只是他们暂时并不清楚，它究竟是在针对哪一个面。
“怎么办？”奥伯特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陆鸣，眼中带着询问。
透过墙，他们能够看到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有远有近，实力不详，唯一的共同点，在于他们都是“人形”。
“里面的那些，应该是魔偶吧？”
张毅仔细瞅了瞅，发现那些身影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彼此的间隔好像存在一定规律，仿佛是以某个存在为中心拱卫起来。
然而，不知是雾墙阻隔的缘故，还是那个可能存在的未知物的特殊之处，众人根本看不见它的模样。
要不是灰雾中人影的站位存在异常，中间凭空多出了一大块面积，显得格外的违和，否则众人也察觉不出端倪。
“很有可能……可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魔偶。”罗斯心中警铃大作。
“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魔偶，大多都是单独行动，很少会有复数，更不用说这样大量扎堆在一块。”
青客表情凝重地补充道：
“我之前遇到过墓室，里面存放一些陪葬的魔偶，数量甚至比这个还多，但那些基本都是大路货，没熬过时间的侵蚀，基本上一碰就碎，绝大部分甚至连重新激活，执行墓室主人原本设定的程序都做不到。
“现在这个情况，倒是跟我之前在墓室里见到的有些像。”
听了青客的话，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毅迟疑地回道：“可……就算这里是个墓室，里面的那些玩意儿，总不可能跟你见过的那些一样，都是大路货吧？”
这里可是已经被众人认定为了“灰雾起源”的绝望之地啊！
怎么想里面都不可能会放上一些用来凑数的魔偶。
张毅的话让罗斯和青客沉默了，确实，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眼下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迈过雾墙后，便有一支精良的魔偶精锐守卫在等着他们。
能从远古时代存续至今的魔偶，含金量有多高根本不用想，最差也是“史诗级”起步。
并且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要是一脚踏进去，里面蹲了两三头“传说级”的魔偶在等着他们，那这一仗可就得奔着团灭去打了。
“进不进？”奥伯特不安地催促道，“我感觉……里面的那些鬼东西，好像察觉到我们来了，正在慢慢的活过来。”
希玄的话也验证了奥伯特的感觉没错，“你们最好快点做出决定，周围的灰雾好像开始排斥我们了。”
罗斯和青客对视了一眼。
后者点了点头，罗斯释然地笑了笑，耸了耸肩说道：
“走吧……来都来了。”
是的，来都来了——如果勇气不能贯穿始终，那不如一开始就当个懦夫，那样或许还不用辜负他人的期待。
这一刻，对罗斯等人来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越过层层厚重的灰雾，众人抵达了一处不封顶的石窟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