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试探与合作（1 / 1）
“那你……”
陆鸣的问题还没问出口，便被林文谷给打断。
“流先生，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他表情认真，语气平淡地看向陆鸣。
有那么一瞬间，空气中的氛围似乎被凝滞一般。
短暂的沉默后，陆鸣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对于这个敏感的话题，二人选择直接跳了过去。
不过林文谷的做法，反倒是让陆鸣稍微增加了些许对他的信任度。
毕竟他本可以直接说遭到裁决者的追杀，而非监管局，这样也就不会暴露他并未觉醒路径相性的秘密。
当然，对方也有可能是在用反套路博取自己的信任，陆鸣本身就很擅长这种手段，所以并未放松对林文谷的警惕。
可正如林文谷所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不能说的事情，只要不影响之后的交易和计划，陆鸣也不会太在意林文谷身上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跟着林文谷走进办公室，推门而入，陆鸣一下就被室内墙上挂着的油画所吸引。
画中所展现出来的内容本身很简单，只是两朵宛若镜像一般上下对立的向日葵，然而怪异的地方在于，这两朵向日葵的颜色很不寻常。
靠近上方的向日葵所使用的是暖红色，而与其对立，根朝上头朝下的另一朵向日葵，却是略显阴暗的冷蓝色。
刨去那极其割裂且矛盾的颜色用料，仅从构图和笔触来看，这幅画也很难跟“美”这个字沾边，给绝大多数人的感觉都是相当一言难尽。
难免会产生一种“这艺术是否太过超前，而我不懂欣赏”的自我怀疑。
然而，事实上……这画就是不好看，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
但它却被挂在了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前世作为顶尖画家的陆鸣，瞬间就从这幅画中感受到非常强烈的“自我毁灭”与“自我牺牲”的极端情绪。
其中“自我毁灭”更倾向于那种在临终之前，要把全世界拖下水，无差别的憎恨与愤怒，有一种渴望将世间一切都破坏的冲动。
而“自我牺牲”却更倾向于当末日来临时，希望能够燃烧自己，挽救苍生的超然奉献，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宏愿、大气魄。
这是两种彼此对立、有着强烈矛盾的极端情绪。
它们却在一副相当丑的画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只是情绪方面的冲击，并不会让陆鸣有如此强烈的关注欲，毕竟前世他吃得太好了，什么样的仙品没见过？
当然，像这种又香又臭的画，确实比较罕见，但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
真正让他有些失神的在于，见到这幅画的那一刻，他便被这两股强烈的情绪引导着联想到了张毅——极端而又矛盾的“混沌之种”。
“哦？流先生也懂艺术吗？”林文谷见状，瞬间来了兴趣。
是巧合吗？
陆鸣压下心头的疑惑，微笑回道：“略懂一点点……算是个小爱好，不值一提。”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在这幅画上纠缠太久，不然可能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下午还有其他行程安排，所以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吧。”陆鸣迅速转移开话题，“我这次来埋骨之地，是被家里派来收集情报。
“三年前离开第十三区后，他们就把我调到第十五区。
“大约半年多前，有一辆从第十三区开往我们那儿的咒能列车失踪，轨道痕迹都没有残留。前不久，我们的观测台又监测到有一处‘困难’接近‘噩梦’级别的地牢，忽然从失控的状态向可控收束。
“家里派我来调查情况……其他几个陷落地都太小了，里面的文明也根本无法沟通。
“埋骨之地无论是距离失踪的那辆列车，还是前不久突然收束的陷落地，都不算远，应该是最好的情报收集站。”
林文谷了然地点了点头，同时拉开抽屉，取出来几份合同。
“所以，你想先在雅丹三号市这座边缘城市站稳脚跟，再慢慢收集情报？”
“嗯，亲力亲为是最低效的办法，刚好这回家里给我批了不少的经费，所以我想与当地一些比较具有影响力的公司或研究所合作。”
陆鸣解释道，
“我负责出钱，你们帮我出力……
“当然，我也就只对你是这么说。异族终归是异族，他们只觉得我是初来乍到的大户，想要尽快站稳脚跟，所以才这么大规模地进行投资。
“不过我都是他们的股东了，之后有时间的话，旁敲侧击找他们打探点情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上这些话……很显然，大部分都是陆鸣在胡说八道。
除了黎明三号的失踪之外，其他的许多都是无用信息。
像灰沼领被攻略成功，收束回原本的世界这件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都能知道，算不上什么隐秘情报。
当然，大部分人对灰沼领的了解，也都只停留在这个阶段。
除了陆鸣他们这一行当事人以外，便只有在灰沼领跟他们作为对手的逆命会成员，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黎明三号的失踪也是如此，除了起始点第十三区，终点站第十四、十五区，以及审批决策的第一区，这四个人类大区的高层，也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除非是导致黎明三号断裂的罪魁祸首……
像林文谷这种跟人类社会脱轨十年的人，就更没有理由知道。
无论是灰沼领，还是黎明三号，陆鸣透露出这两件事都是在进行一种试探。
但凡林文谷表现出对这两件事有所了解的状态，那就足以说明，这个人和逆命会脱不开关系，哪怕不是他们的成员，也必然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没错，陆鸣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逆命会的人……
没办法，自打从喀什米尔口中得知了陆离和逆命会之间的关系，陆鸣就对逆命会有了一种非常敏感的防范心理。
他如今可以算是陆离在“人间”最大的破绽，如果逆命会现在的领袖，意识到那天触发登神仪式的人中，有一位是陆离，却又无力阻止……
说不定会选择来对他下手，以此实现对陆离的报复。
这也就导致陆鸣现在看见任何可疑的危险人物，都会第一时间往逆命会身上联系。
哪怕是他自己找上的林文谷，但是他也不会将自己是被算计了的这种可能性排除在外。
“原来如此……
“很可惜，你说的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听说过。”
听完陆鸣的话，林文谷先是露出抱歉的表情，接着又将自己拿出的三份合同，放在了桌上，推到陆鸣面前。
“你这个忙我帮了，刚好我也紧缺大量咒能石，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收集你所需要的情报。
“这是资金入股研究所的合同，你可以看一下。”
真不知道？
还是察觉到这是试探？
也是，这家伙要真是逆命会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上钩。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陆鸣笑着接过林文谷递来的合同，仔细翻阅了起来。
大部分内容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不过……
“嗯？新型产品赠予协议？”陆鸣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文谷。
“你可是出了真金白银，像我们这种研究所特别烧钱，光提供股份和帮你调查情报，完全抵不上你的支出……”
林文谷笑了笑说道，
“我也不能太占你的便宜啊，我这但凡有研制出一些新产品，你都可以拿一些样品回去，就当作是一种补偿吧。
“老乡见老乡，应该互帮互助才对，不是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
陆鸣思考片刻，没有推脱。
很快便在三份合同上签上了“流岚”的名字，林文谷也在上面同时盖上自己的私章和“万稻研究所”的公章。
他们签署的合同会受到埋骨之地律法的保护，凡是违约者，都会遭到法庭的审判。
据陆鸣所了解，一个地方法庭，至少驻守着三位黑曜级超凡者，同时还掌握有超凡科技武器，属实是不好惹。
也幸亏陆鸣进入埋骨之地后，第一时间便研究了这里的律法，合同上要是有动手脚，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对他这个级别的仪式师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陆鸣这位雅丹三号市内城新晋的大户，也算是和一所当地顶尖的研究所达成战略合作，这对陆鸣的声望和社会地位，都有着十分显著的提升。
他接下去在内城区行事，会更加方便。
就在合同签订完，陆鸣准备离开时。
林文谷又忽然把他叫住。
“诶，等等……”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从抽屉中拿出来两枚被玻璃盒子保存着的黑色种子。
“差点忘了，这是用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自动克隆培植技术’所创造的试验品，就当是我们签约的添头吧。
“一枚你可以拿回去试验一下，另外一枚留作纪念……当然，要是不够的话，我这里也还有。
“合作愉快。”
看着林文谷脸上真挚的笑容，又看了看他手上那两盒种子。
陆鸣笑着接过，回道：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