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表面服软,背地里使坏!(1 / 1)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什么侄子被打,什么面子受损,统统都不重要了!
保住自己!保住位置!才是当务之急!
“你...你...”王富贵喉咙里咯咯作响,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黄云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
“哈哈哈哈!”
王富贵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干涩、极其难听的大笑,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强行扯开了皮,僵硬无比。
“好小子!好!好啊!”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强装的亲热和爽朗,只是那眼神深处,依旧冰冷刺骨。
“有种!有胆识!我王富贵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刚才那都是跟你开个玩笑!试试你的胆量!好!红旗分场有你这样的后生,有前途!”
“误会!都是误会嘛!”
他猛地转头,对着还傻愣着的李二狗和旁边几个吓呆的职工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眼瞎了?没看见红旗分场的好粮都到了吗?赶紧的!安排人手!”
“把粮食给我搬进去!马上验!红旗分场的公粮,颗颗饱满,粒粒干透!”
“必须按一等粮评!斤两给老子称准了!少一钱,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让红旗分场的同志先验!其他人排队等着!”
这命令下得又快又急,跟刚才判若两人。
李二狗和几个狗腿子被王富贵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惊得目瞪口呆,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但站长那要吃人似的眼神让他们浑身一激灵,哪里还敢怠慢?
“是是是!站长!马上办!马上办!”
“红旗分场的同志,这边请!这边请!快!搭把手卸粮!”
胡卫东和老把式们彻底懵了,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感觉像在做梦。
刚才还喊打喊杀要扒皮,转眼就好同志、好粮、一等粮了?
辉子哥手里那玩意儿...是仙器吗?
他们乡下人可没见过这东西。
黄云辉面无表情,把录音机揣回裤兜。
这玩意儿放空间里,谁也看不见。
王富贵强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黄云辉揣回录音机的动作,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阴鸷地剜了黄云辉一眼。
他再没看任何人,端着那搪瓷缸子,转身就往粮站里面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怨毒。
“哼。”
黄云辉看着王富贵仓皇逃离的背影,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辉...辉子哥!”
胡卫东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扑过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一把抓住黄云辉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我的亲哥!你...你太牛逼了!你手里那...那是什么神兵利器?把王胖子都吓尿了!”
“我的妈呀!一等粮!优先入库!这...这比过年吃肉还痛快啊!辉子哥,你真是这个!”
他高高竖起大拇指,激动得语无伦次。
往常他们红旗公社哪里有这么解气的时候啊!
旁边两个老把式也围了上来,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后怕,看着黄云辉的眼神简直像看神仙:“云辉啊!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不然咱这粮...唉!你可是救了咱分场的命了!”
黄云辉拍了拍胡卫东的肩膀,脸上没什么得意,只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行了,赶紧盯着他们过秤入库,别出岔子。收据拿到手才算数。”
“哎!哎!盯着!我们盯着!”胡卫东和老把式们立刻精神抖擞,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到粮车前。
所有人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粮站的人过秤、验粮、开票据,生怕他们再玩一点花样。
……
有了王富贵那句一等粮的吼声,加上黄云辉那神鬼莫测的法宝威慑。
粮站的人手脚前所未有的麻利和规矩。
验粮的笔头子划拉得飞快,全是优,秤砣压得平平整整,斤两十足。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手续办妥。
盖着红彤彤粮站大印的入库单和一等粮评级的收据,稳稳地落在了黄云辉手里。
胡卫东捧着那几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激动得手都在抖。
“走!”
黄云辉把收据收好,一声招呼后,几辆卸空了粮食的牛车,吱吱呀呀地驶出了粮食站。
走出粮站大门,日头已经偏西了。
“回不去了,得找个地方住一晚。”
胡卫东看着天色说道。
“行,今晚就住招待所,大家也体验一次城里人的派头。”
说完这话,黄云辉就带着众人朝着招待所而去。
县城不大,就一家公家开的招待所。
灰扑扑的两层小楼,门口挂个白底红字的木头牌子。
推门进去,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味混合着。
前台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接待员,正低着头打毛衣。
“同志,住店。”黄云辉走过去。
接待员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问:“介绍信,单位证明,几个人?”
黄云辉从怀里掏出红旗分场开的介绍信,递过去。
接待员这才放下毛线,拿起信,对着昏黄的灯泡眯着眼看了看,又抬眼扫了扫黄云辉他们几个灰头土脸的模样。
“介绍信倒是有。”她慢吞吞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登记本和一支秃了毛的钢笔:“几个人?要几间?”
“六个人。”黄云辉道:“通铺就行。”
“通铺没了。”接待员眼皮一翻:“只有大间,四张床,你们挤挤。一晚上一块二,押金五毛。”
胡卫东咂舌:“这么贵?”在村里,一块二够买不少东西了。
接待员嗤了一声:“就这价,爱住不住。介绍信再拿来我看看,别是假的。”
黄云辉没说话,又递过去介绍信和钱。
这钱拿来住,不比他娘的交孝敬费舒服?
接待员装模作样又看了一遍,才慢悠悠地开了票,收了钱,把几把系着木牌的钥匙啪地扔在柜台上。
“二楼左转第一间。热水自己下楼打。晚上十点锁大门。”
房间不大,四张光板床,一张破桌子。
窗户玻璃还缺了一块,用报纸糊着。
“总比睡牛车强。”胡卫东把行李扔床上,一屁股坐下,长舒一口气:“今天可吓死我了!”
“辉子哥,今天太解气了!你最后掏出那玩意儿的时候,王胖子那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跟见了鬼似的!那到底是啥宝贝啊?咋那么厉害?”
“录音机。”黄云辉言简意赅,脱了外衣鞋袜,直接躺在了硬邦邦的铺板上。
“能把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录下来,再放出去。”
“我的老天爷!还有这种神物?”
胡卫东和其他几个竖起耳朵听的老把式都惊呆了,满脸不可思议。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收声。”见众人还要议论这事儿,黄云辉打断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出门在外,少说话。”
胡卫东立刻捂住嘴,连连点头。
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在招待所旁边的小国营饭店凑合了一顿。
清汤寡水的面条,配点咸菜疙瘩。
吃完饭,天彻底黑透了。
回到那间冰冷的房间,几个人累了一天,也顾不上嫌弃,和衣躺下。
窗户纸被风吹得哗啦响。
胡卫东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还在回味今天粮站门口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小声嘀咕。
“辉子哥,你说那王站长能善罢甘休吗?他最后看咱那眼神可不是善茬。”
“睡你的觉。”黄云辉的声音从旁边床上传来,平静无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胡卫东“哦”了一声,也只好闭上眼睛。
很快,房间里响起了老把式们粗重的鼾声。
黄云辉闭着眼,听着窗外的风声和屋里的呼噜声,脑子里飞快地过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王富贵那阴毒的眼神,粮站职工的嘴脸,路上捆着的王显明...
录音机是杀手锏,但也彻底撕破脸了。
后面怕是还有麻烦。
不过,那又如何?
他黄云辉,什么时候怕过麻烦?
没一会,胡卫东几个人的鼾声此起彼伏,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混合着窗外风刮过破窗户纸的哗啦声。
黄云辉闭着眼,意识沉入空间。
半亩水田里,稻子沉甸甸的金黄一片,饱满的谷穗压弯了腰。
旁边菜畦里的小白菜和水萝卜也长得水灵,绿油油的惹人爱。
“明天去黑市转转,看能换点啥...”黄云辉琢磨着,空间里的产出是硬通货,得换成现钱或者实用的票。
就在他盘算的时候,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夹杂着几声刻意压低的咒骂,顺着风从窗外飘了进来。
不是风声!
看这样子,是粮站的人来搞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