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子结婚,关你们什么关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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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土坯墙都塌了半截,院门歪歪斜斜,院子里杂草丛生。

胡卫东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要散架的破木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大娘,奶奶,您二位今晚就委屈一下,先在这儿歇着。”胡卫东指着院里唯一一间看着还算完整的土坯房。

“这以前是屯里看青老汉住的,他搬去儿子家了,空着也是空着,我们黄技术员特意交代,给亲戚安排就得安排这种艰苦朴素的地方,才显得咱跟贫下中农一条心!”

宋桂芳和王金花探头往里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屋里就一个土炕,炕席破了好几个洞,露出底下的黄土坯。

墙角挂着厚厚的蜘蛛网,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地上坑坑洼洼,一股子土腥味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直皱眉。

“这…这咋住人啊?”宋桂芳脸都绿了。

王金花更是气得直哆嗦:“这破地方!连我家猪圈都不如!”

“哎呦!大娘!奶奶!您二位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胡卫东立刻板起脸,一副你们太不懂事的表情。

“我们黄技术员说了!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锻炼人!越能体现咱们跟贫下中农同甘共苦的决心!”

“您二位想想!公社领导要是知道,黄技术员的娘家人来了,二话不说就住进这最艰苦的地方,那得多感动?那不得对黄技术员更高看一眼?”

“这不都是为了黄技术员的前程嘛!您二位当长辈的,这点苦都受不了?那黄技术员平时在矿上、在炉子边,那苦不比这大多了?”

“您二位可不能拖黄技术员的后腿啊!这要是传出去,说黄技术员家亲戚吃不了苦,嫌弃贫下中农的屋子…啧啧啧…”

胡卫东摇着头,一脸你们太不懂事,太让我失望的表情。

宋桂芳和王金花被他这一顶顶为儿子前程着想、思想觉悟高、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大帽子扣下来,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黄宏隆在矿上炉前那么辛苦,她们当长辈的,怎么能嫌这地方破呢?

这不显得她们娇气,拖儿子后腿吗?

两人看着这四处漏风、比猪圈还破的屋子,再看看胡卫东那正气凛然的脸,只觉得满嘴苦涩。

为了儿子的前程…忍了!

宋桂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小同志,你说得对!我们…我们住!为了宏隆…不,为了黄技术员的前程,我们住!”

王金花黑着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就对了嘛!”胡卫东立刻又换上了笑脸:“这才是黄技术员的好长辈!觉悟就是高!”

“那您二位先歇着!我还得去席上帮忙,黄技术员那儿离不开人!”

胡卫东说完,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留下宋桂芳和王金花,站在破败的院子里,看着那黑洞洞、散发着霉味的破屋,闻着远处飘来的诱人肉香,听着隐约传来的热闹划拳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夜风一吹,冻得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宋桂芳扶着王金花,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进那冰冷的土屋。

屋里连个油灯都没有。

借着破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摸索着坐到那冰凉的土炕上。

炕上连张完整的席子都没有,破洞里露出的土坯硌得慌。

“这…这啥味儿啊?”王金花吸了吸鼻子,一股子骚臭味。

宋桂芳借着光往墙角一看,差点吐出来。

那墙角黑乎乎一片,还堆着点干草,分明是以前当茅坑用的!

“呕…”宋桂芳干呕了一声。

“娘…这…这咋睡啊…”宋桂芳带着哭腔。

王金花气得浑身发抖:“作孽啊…为了那个小畜生…作孽…”

远处,流水席上的喧闹声、劝酒声、欢笑声,隐隐约约,像针一样扎在她们耳朵里。

更显得这小破屋,像个冰窖。

婆媳俩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又冷又饿,闻着屋里的霉味和隐约的骚臭味,听着外面隐约的热闹,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了,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可她们还是冷得睡不着。

“阿嚏!”王金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娘,您没事吧?”宋桂芳赶紧问。

“死不了…”王金花没好气地嘟囔:“都是你生的好儿子…让我老婆子受这份罪…”

“娘,您别这么说,宏隆他…他现在是技术员了,出息了…”

“咱们忍这一晚,明天见了面就好了!”

“再说了,今天宏隆新婚,哪里有空!您也是,不知道为大局为重!”

宋桂芳哼哼两声,做着要过好日子的美梦。

婆媳俩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听着屋外呼啸的冷风,还有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桂芳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好像是个跳蚤…

“啊!”她低低地惊呼一声,差点哭出来。

这风风光光的探亲,还没见到儿子人影,先落得一身狼狈。

这边,流水席的喧闹声终于散了,帮忙的乡亲们收拾着杯盘狼藉。

胡卫东凑到送完客的黄云辉跟前,压低声音:“哥,刚才你二婶和奶奶,摸来了。”

“啥?”黄云辉眉头一皱:“人呢?”

“让我给忽悠到屯西头老马家废屋去了,”胡卫东嘿嘿一笑,带着点小得意。

“那破地方,四面漏风,挨着牲口棚!我寻思着你大喜日子,别让这俩玩意儿败了兴,就没吱声。”

黄云辉拍拍他肩膀,乐了:“干得漂亮!今晚甭管她们,让她们好好享福!明儿再说。”

……

新房里,红烛烧了大半。

林晚秋已经卸了妆,穿着贴身的红褂子,正对着小镜子梳头。

黄云辉关上门,隔绝了外头的寒气,屋里就剩下暖融融的烛光和淡淡的脂粉香。

“卫东说啥了?”林晚秋轻声问。

“没啥,一点小麻烦,解决了。”黄云辉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嗅着发丝间淡淡的皂角味:“累了吧?”

林晚秋脸一红,轻轻摇头,身子往后靠了靠,安心地依进他怀里。

烛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亲亲密密地融在一起。

夜还长,小两口温存的话,自不必细说。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桂芳和王金花就在那破炕上冻醒了。

又冷又饿,身上还被跳蚤咬了好几个包,痒得钻心。

婆媳俩一肚子邪火没处撒,骂骂咧咧地互相搀扶着往屯里走,直奔昨天那气派的青砖院子。

刚出院门没几步,噗叽一声!

宋桂芳一脚踩进一滩稀软冰凉、臭气熏天的玩意儿里!

“哎呦喂!哪个天杀的往道上泼大粪?”

宋桂芳尖叫起来,崭新的蓝布鞋帮子糊满了黄绿污物,恶臭扑鼻。

王金花也被带得一趔趄,小脚差点崴了。

“丧良心啊!这破地方!连条好路都没有!”

“等我儿子当了总指挥,头一件事就是把这路填平了铺上青石板!”

宋桂芳气得跳脚,心疼地看着脏污的鞋面。

两人带着一身恶臭和冲天怒气,深一脚浅一脚挪到那气派的院门前。

宋桂芳叉着腰,挺着胸脯,扯开嗓子就拍门。

“宏隆!大孙子!快开门!娘和奶奶来了!”

“这破地方没法待了!快让我们进去暖和暖和!”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俩人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大白天撞了鬼!

门里站着个人,高大挺拔,穿着干净的中山装,脸上似笑非笑,不是黄云辉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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