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不是,那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她和婉仪之间的恩怨呢?
说不清楚的话可就暴露自己在撒谎了。
见对方愣住没了反应,拾月小机灵鬼抓住机会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可不得了啊!杜家果然家大业大,手到伸到宫里去了,难怪敢在天子脚下纵奴行凶!”
“死蹄子!你血口喷人!”
“你还满嘴喷粪呢!”
“你!”杜夫人气得直翻白眼儿。
拾月摇头晃脑的朝她做着鬼脸,心说本姑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还能被你给吓唬住。
拾月在那边跟杜夫人对着撕,段音离也不拦着,就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
她心说乐意吵就吵呗,反正拾月也不会输,反正丢人的也不是她们。
拾月和杜夫人对上,让段音离莫名想起了前两日在书中看到的一个词,叫“尺蚓降龙”,说的是蚯蚓能够降伏蛟龙,以小博大,以弱胜强。
在百姓眼中,拾月一个小丫鬟自然为弱,而背靠杜仲的杜夫人自然是强。
这种情况下,就算杜夫人赢了也不体面,旁人会说她堂堂院使夫人竟然和一个小丫鬟一般见识。
既然对方对上拾月横竖都讨不了好处,段音离自然不会阻拦。
不止她自己不拦,她也不让季氏拦。
拾月那嗓门大啊,声音又亮,脑子转的又快,语速比脑子还快。
有她一人往阶前一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既视感。
杜府一众人都傻了眼,想帮杜夫人都插不上嘴,或者说瞧着拾月那个气势压根就不敢插嘴。
眼瞧着对方被拾月收拾的差不多了,段姑娘觉得该自己出场了。
拾月态度强硬,那是忠心护主,看热闹的人不止不会议论她,反而会对她大加赞赏。
但段音离不行。
她若是也像拾月那样咄咄逼人,旁人会说她没有教养。
给爹娘丢人这样的事情,段姑娘向来都不会做。
眼下她们处在优势地位,以退为进会比盛气凌人更有用。
段音离想挤出两滴眼泪来装可怜。
可惜她想的挺好,却委实没有那个本事,眼睛眨了半天也没见有哭的迹象。
正准备放弃呢,不妨拾月正巧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对上,拾月凭借着彼此多年的默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几步跑回到段音离身边,借着搀扶她的动作小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这一下疼的段音离当时就飙出了眼泪。
拾月立刻咋呼道:“哎哟!小姐您别哭啊,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看来今日这盆脏水人家是往您身上泼定了,谁让我们家老爷就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太医呢,又不像杜院使那般手眼通天!”
拾月这话一出,可是最大程度的激起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的同情心。
人都是这样,会下意识同情弱者和合他们眼缘的人。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悍妇和一个年轻艳丽楚楚动人的小姑娘,他们自然会选择后者。
何况经过方才段音离和杜夫人那一问一答,真实的情况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再加上段峥常行义诊,段嵘也不时赠药,一家人在百姓中的口碑向来不错。
于是百姓一边倒的倾向了段府这边。
人群之中不乏有人议论:“诶,这杜夫人也太过分了,平白上门来作践辱骂人家姑娘,也太无法无天了。”
“就是看着段太医人老实好欺负呗。”
“唉……好人没好报啊,怎么就惹了这个凶悍的娘们儿呢!”
拾月那边还在加戏:“小姐,奴婢心里也是不服。
可是怎么办啊,人家定要冤枉咱们,若是再一味僵持下去会不会给老爷带去麻烦啊?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老爷就在杜院使手底下当值,还不得被他穿小鞋啊!
往后咱们府里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拾月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歹毒”。
她在人前这么一说,今后段峥在太医院出了任何事别人都会以为是杜仲给他穿小鞋了,哪怕根本与杜仲无关,旁人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无辜。
段音离见这戏差不多该落幕了……重要的是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未免再被拾月掐一把,她必须选择结束。
然而就在她准备故作柔弱的假装晕倒时,却见不远处抚远侯府的马车朝着这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