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点点头。
寇家牙行!
“哎呦!二位大人大驾光临,郭淡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郭淡从宅院赶到牙行,诚惶诚恐的拱拱手,又道:“二位大人若不嫌寒舍简陋,不妨去寒舍坐坐,毕竟这牙行有些脏乱。”
王家屏摆摆手道:“我们今日是来找你谈买卖的,在这里谈更为合适。”
“买卖?”
郭淡皱了皱眉,然后伸手道:“二位大人请坐。”
方逢时坐下来,瞧了郭淡一眼,道:“看来你已经猜到,我们是为何而来?”
郭淡讪讪笑道:“是不是为了棉甲一事?”
方逢时点点头。
郭淡苦笑道:“此事內相已经与草民谈过,对此草民真的是爱莫能助。”
王家屏问道:“这是为何?”
郭淡笑道:“二位大人,草民只是干牙行,我们牙行是从来不生产货物的,草民若是接下这一笔买卖,也只能转手给别人去做,从中赚一点差价,要是别的买卖,我也就这么干了,这里面还是有些利润的,但是这一笔买卖,草民可不放心转给别人去做,万一出事,可是有前车之鉴啊!”
王家屏笑道:“你们牙行以前难道养马吗?可你不也承包下朝廷的牧场,这可不是理由。”
郭淡道:“王大学士,草民承包下牧场,那是十年一签,并且契约还写明,倘若草民如约完成任务,自动续约十年。但是这一笔买卖不同,我得花钱建作坊,请工匠,制备工具,然而,做完这一笔买卖,这些东西可就都没用了,我粗略的计算过,若我亲自来做这一笔买卖,至少得亏数千两之多,我不可能明知赔本也去干呀!”
方逢时道:“你的马赛这么挣钱,区区几千两又算得了什么。”
郭淡嘿嘿笑道:“大人这话说得,这世上比草民有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您让他们亏个几百两,他们只怕也会拒绝的,况且我们牙行如今还是股份制,我得对其他股东负责。”
王家屏稍一沉吟,道:“这样,如果你干得不错,将来关于棉甲的生产也都由你来做。”
郭淡道:“据我所知,这棉甲不是每年都要生产的,而是隔几年才制备一次,且不说几年后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就假定每一次都是我来做,那样的话,我只会亏得更多,因为生产一次,就得等几年,这几年内,我得白养着一群人。”
方逢时道:“这期间你也可以继续生产棉布、绸缎。”
郭淡笑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牙行向来不从事生产,我只是贩卖,这样做,成本低,收益高,且风险小,自己生产的话,还投入很多钱,很多精力,是非常不划算,而且,我对生产绸缎、棉布的买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二位大人,其实这种买卖,很多人想要做,不愁找不到人。”
王家屏问道:“那你为何你不做呢?”
郭淡憨厚的笑道:“不瞒大人,草民犯不着冒这风险,赚这点钱。”
方逢时哼道:“说到底还是这钱太少了,那你倒是开个价。”
郭淡摇摇头道:“真是非常抱歉,草民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兴趣做这一笔买卖,其实就算有钱赚,草民的岳父大人和妻子也都不会答应的。”
方逢时、王家屏相视一眼,他都将他岳父和妻子搬出来说,再谈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都察院。
“真是岂有此理。”
御史李植听说郭淡不肯接这买卖,不禁勃然大怒,“那马赛挣钱,他便咬着不放,这买卖挣不了多少钱,他就不接,他真是当朝廷开善堂的么?”
黄大效也是神情激动道:“就以买卖而论,不管是牧场,还是棉甲,这可都是朝廷的,他们要么就都不接,要么就都得接。”
姜应鳞点点头,又向方逢时和王家屏道:“二位大人,他们之言,不无道理,这也不是说以大欺小,即便两个人做买卖,也不能说光捡对某一方有利的来做,马赛也应该是我们用来跟郭淡谈判的条件。”
他们本来就很不爽,郭淡利用马赛敛财,因为太赚钱了,既然这一笔买卖不挣钱,而且还有风险,那必须得让郭淡来做。
王家屏、方逢时也都觉得很有道理,稍稍点了下头。
于是,他们又将张诚都察院来谈。
“这不合适吧。”
张诚道:“马赛是马赛,棉甲是棉甲,怎能混为一谈。”
姜应鳞立刻起身道:“內相,我们这么劳心劳力,为的是什么,不也是为朝廷着想,为辽东将士着想,你难道不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吧。”
不亏是言官,这一句话,就怼的张诚是一脸尴尬。
要再说什么,估计明天弹劾他与郭淡狼狈为奸的奏章,就会送到他手上。
“咱家也是就事论事而已。”
张诚底气不足的辩驳了一句,又道:“行行行,咱家帮你们跟陛下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