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故而每往前一步,人们都会思考,但如朱翊鏐他们,从就藩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好与坏,对与错,对他们没有太多的意义。
猪也是如此。
“但是王爷目前还未就藩。”郭淡缓缓言道。
朱翊鏐不由得偏头看向郭淡。
郭淡笑道:“我这番前往卫辉府,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王爷洗白冤屈,我现在有一招,能够令王爷力挽狂澜,名利双收,且在外面多逍遥快活几年。”
朱翊鏐闻言,不禁大喜,忙问道:“快些说来。”
郭淡道:“其实很简单,朱翊鏐只需要将潞王府租给商人,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你说什么?”
朱翊鏐激动道:“将本王的府邸租给商人,你是疯了么?”
“王爷先别激动,且听我说完。”
郭淡压压手,又微笑道:“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潞王府,这病根也在这里,若不从这里下手,任何办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让商人前往当地投资开办作坊,从而挽救卫辉府的财政,如果王爷愿意将潞王府拿出来,便可事半功倍,且一举数得。”
朱翊鏐斜目道:“此话怎讲?”
郭淡笑道:“首先,得利,将潞王府租出去,每年都可以获得丰厚的租金,这些租金便能够拿来修建潞王府。
其次,得到自由,租金不是十年一交,而是一季一交,那么修建潞王府的速度自然也会慢下来,这潞王府没有修成,那王爷自然也不急着就藩,倘若朝中大臣催促的话,王爷便要求朝廷拨钱,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多言。
最后,得名,虽然我们可以将责任推倒那些知县身上,但是百姓可不会这么想,王爷若想真的挽回自己的名声,狡辩就不如诚恳的悔过更有效果。
商人投资开办作坊,真正在里面做事的是百姓,百姓也因此得到生计,而王爷并未使用过潞王府,到时这潞王府究竟是为谁而建,可就说不清楚了,王爷不但没有让百姓再交钱修建潞王府,反而将潞王府租给百姓,这不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最为诚恳的表现,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朱翊鏐听得面色纠结,道:“可是这潞王府,本王都没有住过,怎么能。”
郭淡呵呵道:“难道王爷真的想住到里面去?再好的府邸,住上十年,总会厌烦的,哪里有在外面逍遥快活,比如说这小宅院。”
朱翊鏐挠了挠下巴,思考半响,突然笑嘻嘻:“来来来,斗地主,斗地主,本王要翻本。”
郭淡呵呵一笑:“去把小伯爷叫醒吧。”
话音未落,就听得屋外传来啪的一声,又听得一声呻吟。
郭淡和朱翊鏐同时起身来到门口,只见徐继荣挠着脸,右边脸颊一个红红五指印。
“小杰,这是谁打的你?”
朱翊鏐惊讶道。
徐继荣揉了揉眼道:“没没谁,我自己打的,有蚊子。”
自己打自己都这么狠,这家伙真是前途无量啊!郭淡不禁是深感敬佩。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歇,三而衰。
在郭淡的车队刚刚抵达彰德府时,整个河南道是群情激愤,上至知府,下至黎民,无不反对郭淡入驻卫辉府。
就连这大名府的百姓都对朝廷的这个决定,充满着愤怒和敌视,因为舆论是掌握在文人手中,他们告诉百姓,朝廷之所以不敢委派官员前来,就是不想追究潞王的责任。
因为聪明人都知道,这一整片地区的百姓们都不希望潞王来卫辉府,都希望朝廷追究潞王的责任,因为如果严惩潞王,甚至废了潞王,那真是普天同庆。
百姓们不是在阻止郭淡,而是在阻止潞王,这关乎着他们的切身利益。
这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这郭淡的车队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憋着一肚子气的书生,找不到地方宣泄。
整个河南道突然陷入茫然之中。
尤其是卫辉府。
当地的百姓,不仅是茫然,简直就是不知所措。
在郭淡出发之后,他们是严正以待,想了各种招数,来对付郭淡,哪里知道郭淡这么不堪一击,连彰德府都没有进去,他们先前可想到会这样。
可笑的是,这拦住了,反而尴尬了。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官府,接管这里的郭淡又不知道跑到山西哪个旮沓里面去了。
更加要命的是,他们光顾着组织百姓反对郭淡,从而忽略了此时正是播种季节,而这几年老天爷从未眷顾这里,是常年少雨,要还不专心打理田地,那就更是雪上加霜。
而之前因为修建潞王府,导致卫辉府许多县城都已经财政崩溃,破产的农民遍地都是。
古人云,民以食为天。
而不是礼法。
礼法不能当饭吃啊!
又没有官府,别说赈济,就连找个请求赈济的地方都没地找。
其中情况最严重的就是汲县,因为潞王府就建在这里,这里的百姓早已被掏空,这一个月内,已经有不少人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