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宋景升先是微微张着嘴,然后又缓缓合上。
他身为户部侍郎,这点计算能力还是有的。
别说满朝文武,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有郭淡能够做得到。
倒不是说郭淡是最聪明得人。
只是因为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如今的智者,他们肯定会选择走小农经济路线,可土地就这么多,除非能够种得出银子来,否则换谁去可也没有郭淡这般收益,因为郭淡走的是商业路线,他是能够创造额外的价值。
哪怕是想萧规曹随,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卫辉府没有官府,是契约体系,谁敢这么玩,自己承包下来,交给别人去管。
王锡爵等人也面露尴尬。
殿内一时间是出奇得安静。
万历急切道:“怎么?难道这满朝文武都不如一个商人?”
王锡爵、宋景升何等郁闷。
你这是成心让我们难堪,收回就收回来,你干嘛要补后面那句话,还什么半年期限,可真是奸商昏帝。
他们心里都明白,万历就是故意的。
王家屏突然站出来,道:“郭淡,就算是在商言商,这钱也不能你一个人赚,你在契约上定得数额,乃是根据卫辉府以前的税入,而如今卫辉府收入增加,税入也理应增加才是。”
郭淡笑道:“不知大人指得以前是多久以前?我只知道我接盘时,卫辉府的情况可是远不如以前,如果没有我,国库就还得拨粮救济,这么算下来,国库所得远是比我所得要多得多。”
王家屏微微皱眉,又退了回去,这在商言商,还真是说不过他。
“卫辉府为何有今日这般税入,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
听得一声冷笑,户科给事姜应鳞突然站出来。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郭淡瞧了眼姜应鳞,心态是非常轻松,笑道:“我当然清楚,我不偷不抢,我是凭借自己的智慧所得,这半夜敲门我都心不惊。”
“真是荒谬!”
姜应鳞怒哼一声:“卫辉府的成功,可是建立在开封、彰德、怀庆三府的危机之上,你在卫辉府定下的税制,我可是清楚的很,若没有这么多人,你哪来这么多得税,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宋景升恍然大悟,对呀!今日的目的,可不是来跟郭淡扯税入得,而是谈论关于河南三府一事的。
“说起来这个更加可气啊!”
郭淡煞有其事道:“各位大人可知道,这卫辉府近半年来,最大的支出是什么吗?就是军队和纠察院支出,其原因就在于那三府的百姓老是逃往卫辉府。
我是倾其所有去拦截他们,但还是拦不住,我就纳闷了,怎么这人都往卫辉府跑。记得有一次逮着几个,我就去问问,他们又是下跪,又是哭,还抱着我大腿,说什么如果将他们遣返,他们就自杀,他们宁可在卫辉府坐牢,都不愿意回自己的家乡。”
一直沉默的申时行听他在那里胡扯,都有些按耐不住。
这小子真是能侃。
万历却好奇道:“这是为何?”
郭淡叹道:“还能为什么,就是在因为在家乡活不下去,才上我们卫辉府这里来。”
“竟有这等事。”
万历惊奇道。
宋景升忙道:“陛下,且莫听他胡说,他没去之前,开封府的百姓都活得好好的,偏偏他去了就出问题。”
“这确实怪我。”
郭淡直点头,道:“我不该让卫辉府的百姓过得太好,导致大家都想来。”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沦落到放弃男人的尊严,甘愿做一个上门女婿,可是世上如这般帅气的男子,能够当这上门女婿得男人又有几个。”
大臣们哪里听不出他这讽刺之意,无非就是暗讽官员无能,他以前活不下去,才只能去吃软饭,不过没有一个相信,你郭淡精得跟猴似得,会活不下去,你就是馋人家寇家闺女的身子吗?
个个都是怒容满面。
这打击面可真是太广了。
唯独姜应鳞是不以为意,笑问道:“此后你又是怎么做的?”
“什么此后?”郭淡错愕道。
姜应鳞道:“你是如何处理那些抱着你大腿哭的人?”
“我!”
郭淡目光闪烁了几下,道:“我当时只是路过遇到,顺便问了几句,那可不归我管,具体是官兵负责,这你得问童千户去。”
他什么都不管,就是不想负责。
姜应鳞又问道:“缉拿和遣送这可以说是官兵职权,但是收税是不是你的权力?”
郭淡谨慎道:“是的。”
姜应鳞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卫辉府有许多非法入境得外来人,你收的税,一部分是他们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