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王一鹗,还是赵飞将,心里都非常清楚,郭淡在盐商大会上的那番言论,无疑是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对方当然不会轻易将这盐利拱手让人。
虽然这其中涉及到许许多多利益,其实盐利并不是最关键得,但是郭淡先对盐商动手,那么盐利自然一个非常关键的领域。
双方都不可能做出丝毫退让。
那万鉴走后,立刻又有人上门来,都不给王一鹗、赵飞将喘息之机。
这让王一鹗、赵飞将也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没有办法,万历这回是要对整个国家进行大手术。
事已至此,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那万鉴在离开兵部之后,便立刻去到魏国公府。
这魏国公徐维志乃是开国功勋徐达的后人,徐达毕竟是开国第一功臣,是一门两公,一支在北直隶,被封为定国公,另外一支就是这魏国公,目前魏国公徐维志担任南京外守备。
这南京守备是分内外守备,内守备自然是由宦官担任,手握大权,而外守备一般都是由功勋担任,权力是不如内守备的。
然而,上一任南京守备田义在一年前突然被调往京城担任东厂都督,由于万历并未立刻安排人来南京继任,毕竟这个职位非常重要,万历也得慎重考虑,故此暂时是由田义身边一个名叫罗智的宦官担任内守备。
由于只是临时的,再加上罗智得能力是远不如田义,原本属于内守备的权力,暂时是控制在兵部尚书,南京提督和南京外守备手中。
“幼稚!”
徐维志轻哼一声:“真是想不到那王一鹗是如此幼稚,事已至此,若他还想南直隶太平,那就必须将郭淡赶出南直隶,否则的话,这南直隶如何能够太平,难道让我们将一切都拱手送给郭淡这个商人么?”
作为权贵中的权贵,徐维志自然是非常反对新政的,盐利只是其次,只要他们有权力,即便将盐利让出去,迟早还是会回来的,关键取消免税特权,这个对于他们这种权贵而言,可就是非常致命得,再加上军制改革,更是严重伤及到他们的利益。
他家里得田地,可全都是兵户在种。
之前他一直忍让,可见万历一步步削弱权贵的权益,同时又压制住朝中的权贵势力,他可也坐不住了。
万鉴道:“国公爷,那一声炮响,可是将那些盐商吓得是屁股尿流,若是我们再不做些什么,那些盐商可能会选择投靠郭淡,虽然那些盐商事不足为虑,但他们的投诚会令更多人选择向郭淡投诚,我们必须要马上反击郭淡。”
徐维志点点头道:“也是该给郭淡一点颜色瞧瞧,否则的话,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南直隶一手遮天。”
“阿弥陀佛!”
坐在旁边一直沉默得一个中年和尚突然开口道:“区区商人,何许国公爷您亲自动手,若国公爷不嫌贫僧能力微薄,贫僧愿为国公爷分担此忧。”
徐维志闻言大喜,忙道:“若妙法方丈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妙法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天色渐渐暗下来,随着钟声响起,喧闹一日的南京城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来你的计策是奏效了。”
窗前的徐姑姑回过身来,向郭淡道:“王一鹗最终选择了中立。”
其实他们回到牙行之后,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
按理来说,他今日搞了这么多事,王一鹗完全有理由将他叫去问话,他们也不敢肯定,王一鹗就一定会保持中立,或者倾向他这一边,但是直到天黑,官府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可见王一鹗是真的被郭淡给唬住了。
郭淡笑道:“谁也不希望见到外人在自己家打架,因为不管谁输谁赢,自己一定是个输家。”
徐姑姑道:“可惜得是王一鹗代表不了所有人,南直隶的权贵是多如牛毛,且根深蒂固,而你今日的举动,无疑会激怒他们,这一场战役才刚刚打响啊。”
郭淡问道:“夫人以为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徐姑姑沉吟少许,摇摇头道:“这还真不好说,最好的情况,是他们继续想办法向王一鹗施压,还是企图利用官府的权威来对付我们,如此我们还能够与他们周旋,最坏得情况,就是他们对我们无所不用其极,这可是令人防不胜防。”
郭淡点点头,道:“不过这不是在下棋,走了一步,就得等对方走一步,然后才能走下一步,我已经让寇义明日去约那些大地主前来商谈合作事宜,这其中也涉及到一些权贵,只要我能够跟他们签订一份长期合作契约,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那他们自然也就不会与我作对。”
说到底,就还是节奏问题。
他要发挥资本得力量,这也是他为什么一上来就要对付那些盐商,盐商到底也是商人,他期望用资本打响这第一枪,让这场战役在他的节奏中进行。
三更时分。
牙行的办公室兀自亮着烛光,真是资本家在哪里,哪里就有996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