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大家可都盯着皇帝后宫那点事,比如说郑贵妃,又比如说王恭妃,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群臣立刻就扑上去,搞得万历非常郁闷,你们没事可干么,成天就盯着朕,朕只是一个肥宅,又不是一个美女。
还真就是没事可干。
因为明王朝得整个体制到万历这里,就已经是达到巅峰,非常完善。
如果不去改变的话,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可做,每日的工作就是日常刷任务,凭得就是一个肝,这当然交由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决策层其实是非常空虚得。
申时行得工作除了礼制,就是礼制。
但是目前朝野上下,可真没有功夫去关心皇帝家的私事,人人都在绞尽脑汁,思考帝国得未来。
各地传来的报告,多不胜数。
这北方在改革,南方也在改革。
而且这越改革,他们就越发现,郭淡的实力已经深不见底。
东阁。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三才拿着一份财务报表,双手直哆嗦着,又抬头看向坐在左边首席的王锡爵,“这怎么可能,仅仅是在一年之内,南直隶的税入就翻了整整一倍有余。”
其余阁臣、部臣也都是震惊地看向王锡爵。
王锡爵却道:“明年年末可能会翻三倍。”
陈有年极其惊讶道:“郭淡难道是神仙吗?”
郭淡前去打了个转身,这税入就直接翻一倍,真的是不讲道理啊!
申时行也感到不可思议,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锡爵道:“这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
“障眼法?”
众人皆是一愣。
王锡爵点点头,道:“郭淡就是再神奇,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创造出这么多财富,哪怕做工也是需要时日得,南直隶的新城区建设,目前也才刚刚开始,这税入之所以猛增,实际上只不过是朝廷将原本就该收上来得税都收了上来。”
“!”
众人不语。
这!
咳咳!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不是郭淡太神奇,而是之前太**。
郭淡在南直隶那么一闹腾,官府也因此变得非常强势,当地的大财主,一分为二,一部分倒向郭淡,一部分倒向官府,而对彼此是虎视眈眈。
谁也不敢犯错。
这期间南直隶的贪污几乎为零,且每个人都缴足税收。
以前是一家独大,那当然无所谓,我管我自己,我贪污我受贿,谁也管不着,现在二虎相斗,就等着你违法,导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又不贪污,又都缴税,税入直接就是翻倍。
这其实也是郭淡惯用的套路,他在卫辉府、开封府也都是这么干的,不管承包哪个州府,他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对付那些大地主,让他们缴税。
无一例外!
包括播州、宁夏,皆是如此。
这外行看热闹,就觉得非常神奇,郭淡就是个财神爷,郭淡再凭借这一股威望带领大家致富。
王锡爵又道:“郭淡真正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会用钱,他能够帮助那些大财主在未来赚取更多的钱,亦可说是恩威并施,从而使得那些大地主心甘情愿地缴税。”
许国哼道:“这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啊。”
王锡爵点点头,道:“目前郭淡的确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虽然表面上我们与他是势均力敌,但其实是他在主导一切,是他先去到南直隶,南直隶才发生巨变的。”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清楚的很,不管是盐制改革,还是《新城区计划》可就是郭淡告诉他的。
申时行问道:“那你可有办法遏制住他?”
王锡爵道:“在一个月前,江西北部的一个县城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动乱,而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县城企图学习郭淡的商业策略,当地地主大量驱赶佃农,可结果就是佃农失去家园和土地,于是他们就围堵官府,要求地主归还他们的田地。”
李三才纳闷道:“郭淡的雇农策略,不是一直都非常成功吗?”
王锡爵道:“这就是关键所在,地主与地主相互交换土地,将土地整合在一起,又采取卫辉府的轮作制,种粮食、种菜、放牧,休耕,所需的人力只是之前的一半,换而言之,将会有大量的佃农沦为流民。
南直隶之所以成功,就在于以郭淡为首的商人,能够给当地提供大量的生计。如果无法提供这么多生计,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得,这也是百姓将视作财神爷的一个原因,他若不去,这个办法其实就行不通。”
“原来如此。”
申时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国问道:“你是想借此来攻击郭淡?”
王锡爵摇摇头:“这根本就无法攻击郭淡,因为这并不是郭淡的责任,而是朝廷的责任。”
“朝廷的责任?”申时行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朝廷应该为那些佃农做主。”
王锡爵道:“不错,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他们不会去关心百姓的死活,故此官府应该与百姓站在一起,为百姓做主,如此才能够制衡郭淡。”
陈有年叹道:“但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因为不仅是商人逐利,百姓亦是如此,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郭淡能够给人们带去财富,如果朝廷若做不到这一点,就是再怎么维护百姓,也必将会失去人心啊。”
王锡爵点点头,道:“陈大人言之有理,然而,郭淡在卫辉府做的事,其实就是行使朝廷的权力,南直隶的《新城区计划》与当初卫辉府的改革,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且深得人心,可见朝廷亦可带领百姓致富。”
此话一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道理谁都明白,但问题就是做不到啊!
王锡爵目光一扫,道:“根据目前的形势来,大行商道已经是难以阻挡,朝廷不应该再固守成规,而应该多多吸纳这方面的人才,帮助朝廷制定发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