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后山前下了马,往乔必应坟地所在之处走去。
乔添还未到。
“这般时辰乔先生应当刚从私塾回到家中不久。”许明意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道:“咱们再等等。”
乔添无意惊动家中母亲,料想应是会陪着乔母用罢晚食之后再寻机会过来。
吴恙点头。
跟来的天目蹲在高高的树枝之上,倒是已经将望风的姿态摆好了。
如此等了约有近两刻钟的工夫,待夜色已浸满整座后山之际,总算有脚步声隐隐传来。
天目尽职地叫了一声。
然而这叫声一起,却是立即惊得山中飞禽尽出。
“……”小七默默看了蹲在树枝上的大鸟一眼。
天目这风把的真还挺张扬的……
似乎也觉得自己大意了的大鸟已抬起一只翅膀捂住了长喙。
来人正是乔添。
他手中提着一盏风灯,闪动着的灯火映照下,可见脸色不是太轻松。
——任谁来干掘父亲的坟这种事情必然也都是轻松不起来的。
“许姑娘……?”
“乔先生,是我。”作小厮打扮的许明意拱手向他施礼。
看着扮相无可挑剔的少女,乔添压下心中愕然,将风灯与手中之物放下后,抬手还礼道:“乔某来迟,让许姑娘久等了。”
“无妨,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不知这位公子是……”乔添看向许明意身侧之人,那少年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俱是出众无双,叫人想忽视都是难事。
“这是我的一位好友。”许明意代吴恙作答道:“此番出门意在掩人耳目,便托了这位朋友相帮——乔先生放心,皆是可信任之人。”
听她这般介绍自己,吴恙亦不多言,只拱手向乔添一礼,算是打了招呼。
许明意未提及吴恙姓名,乔添也并不多问什么,虽心中略有猜测,但也未表露出分毫,只是还礼而已。
既然人都到了,许明意便转头看向吴恙:“让人动手吧。”
吴恙点头,正要吩咐下去时,却听乔添道:“……且慢!”
见二人向自己看来,乔添眼中现出苦笑:“还请容乔某先给家父敬杯酒——方才乔某靠近此处时,忽见山中惊鸟顿出,想来应是家父或神明有怪罪之意……”
神明……怪罪吗?
许明意和吴恙默默对视了一眼,也不好多说什么。
乔添在坟前跪身下来,将带来的那坛酒打开,缓缓倒在坟前,随着他的动作,有浓郁酒香在四下浮动开来。
“父亲,今日实为查明您当年真正的死因而来……儿子知道,您不愿儿子深挖这些旧事,但身为人子,绝无明知生父之死另有内情而置之不理不顾的道理。父亲若当真要怪罪,还请将责罚降在儿子一人身上,待来日泉下相见,儿子再同父亲赔不是……”
说着,垂首叩了三记头。
起身后,抬手向那四名身穿黑衣手中持铲的随从道:“劳烦诸位了。”
长铲没入坟中的一瞬,乔添的心便紧绷着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