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马车前,几名仆人正将行李从车上搬下。
而这几名仆从间,其中一人身形单薄,此时只站在一旁,手中托着只包袱,视线有意无意地看着占云竹的方向。
见此一幕,又看了一眼那马车上的府徽,许明意这才明白那日在驿馆中所看到的那道背影、也就是此时这抱着包袱的“仆从”究竟是何许人——
依旧扮作仆从的纪婉悠似乎没想到占云竹会留意到自己,见他看来,下意识地低下头一瞬之后,又忍不住缓缓抬起眼睛。
却见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她这边。
着青袍的年轻男子面上挂着淡淡笑意,眉眼温润似有一丝深情,向她微一颔首,于人前这般动作,无疑显露着默契与亲密。
见他如此,纪婉悠也不禁抿嘴露出一丝笑容,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前的包袱,眼底亦有挣扎思索。
将此一幕看在眼中,许明意只觉得心底涌现出极强烈的不适来。
以往关于占云竹利用他人感情之事,她多是耳闻与推断,现下倒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识到。
她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叫人作呕之人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出现,许明意将目光收回之际,扫到了被众人拥簇而行的皇帝,不禁顿时又产生了动摇——她怎忘了还有一个来着,是以倒也不能这般斩钉截铁……
看着难分高下的二人,许明意一时颇为犹豫不决,竟分不清在叫人作呕这方面,到底谁更能当得起一个“最”字。
“这几日的马车坐下来,直叫我觉得浑身散了架一般……”
玉风郡主语调慵懒带着一丝埋怨,将手搭在了许明意的手臂上。
许明意很自然地扶着她的手,转过头去,只见好友冲着一个方向朝她微微抬了抬下颌,那眼神仿佛在说——自家的东西不知道看紧,东看西看什么呢?
许明意顺着那方向瞧去,只见是燕王妃母女一行。
那身着藕粉交领袄衫,浅青半臂,月白色绣粉蝶马面裙的少女,正频频朝着前方一行人看去。
而那一行人之中,便有吴恙在。
察觉到女儿的动作,燕王妃轻轻扯了扯少女的衣袖,低声提醒道:“桑儿,不可随意乱看……”
“女儿第一次来此处,觉得新奇,怎么就不能看一看了?”
桑云郡主轻哼了一声,眼睛里却皆是笑意,倒更像是在心情愉悦地撒娇一般:“我不止要看,还要好好的看一看呢,您管着我,那我就找父王说去!”
见她话音刚落,就提着衣裙快步往前面走去,燕王妃想要将人喊住,却又不敢于人前高声言语,只能转头吩咐婢女快跟上去。
女孩子脚步轻快,像一只彩蝶般穿过一行官员,来到了燕王身边。
而燕王与湘王敬王皆跟随在皇帝身侧,追上来的女孩子,自然也吸引了庆明帝的注意。
桑云郡主福身行礼。
“父王,陛下,二位王叔。”
燕王驻足向她问道:“可是有事?”
“父王,女儿第一次来这翎山行宫,觉得新鲜得紧,不知父王能否准女儿四处走走呢?”女孩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央求。
燕王不禁露出无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