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妖纹显威（1 / 1）
金銮殿上，空气仿佛凝固成琉璃，沉重得让人窒息。
香炉里升腾的紫烟，在雕龙画凤的梁柱间缭绕，却冲不散那份一触即发的紧张。
大理寺卿苏渊一身素色官服，静立于殿中，手中捧着一份刚刚呈上的奏折——《半妖赦令》草案。
他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殿堂内回响：
“启奏陛下，臣以为……血脉非罪，心性为本。
天下半妖，并非生而为恶，其中不乏心向人族、安分守己之辈。
一刀切之，以血脉定其生死，非仁政所为，亦非强国之道。
臣恳请陛下，赦免所有未曾触犯我朝律法的半妖族群，允其入籍，量才录用，化疏为堵，方为长治久安之策。”
话音未落，一声冷笑如尖冰划过玉石，刺耳至极。
镇国大将军韩烈一身猩红战甲，上前一步，虎目圆瞪，煞气逼人：
“苏大人真是饱读圣贤书，忘了血的教训!你可曾亲眼见过那些被妖性彻底侵蚀的怪物?
上一刻还是你的同袍，下一刻便会撕开你的喉咙!
半妖……一半是人，一半是妖，那妖性便是跗骨之蛆，迟早会吞噬人性，让他们彻底失控，背叛人族!
你的赦令，不是仁政，是引狼入室，是拿我人族万里江山做赌注!”
龙椅之上，身着九龙衮袍的天景帝眉头微蹙，深邃的目光在苏渊与韩烈之间来回扫视，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沉吟未决。
满朝文武，或交头接耳，或垂首不语，气氛愈发微妙。
“既然如此，”天景帝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两位爱卿，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据理以争。朕与诸位同僚，洗耳恭听。”
韩烈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酷笑容然而，苏渊却并未与他进行唇枪舌斗。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韩烈一眼，那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随即，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苏渊缓缓卷起了自己左臂的官服衣袖。
他并未多言，只是心念微动，催动了体内那颗神秘的玄珠。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他光洁的小臂皮肤之下，先是亮起点点银辉，如夜空星辰，迅速勾勒出一幅玄奥繁复的星纹图谱。
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涌现，一道道暗红色的妖异纹路从血肉深处浮现，狂野而霸道，与那神圣的星纹图谱交织、缠绕，却又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弥漫开来，让殿中不少文官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韩烈更是双目暴睁，厉声喝道：
“看!这就是证据!苏渊，你果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渊意念再转。
那交织的星纹与妖纹瞬间光芒大盛，随即又如潮水般退去，敛入皮肤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手臂依旧光洁如初，眼神清明依旧，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
那股淡淡的妖气，也随之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乃古星商秘传——‘妖纹炼体术’。”
苏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借妖血之力淬炼肉身，强健体魄，却以星辰之力为锁，镇压妖性，固守神智。
妖血可以是力量，也可以是毒药，区别只在于，掌控它的是强大的意志，还是懦弱的恐惧。”
此举如平地惊雷，震惊了满朝文武!
他们只知苏渊屡破奇案，智谋超群，却不知他竟身负半妖血脉!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他竟能将这传闻中必定会失控的力量，掌控到如此收放自如的地步!
就连一向以谨慎冷静著称的柳如烟，此刻也难掩美眸中的惊讶之色。
韩烈面色铁青，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自武将队列中走出，他身披简陋的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此次随苏渊一同入京的黑牙狼王。
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陛下!草民黑牙，愿以狼族之名作证!苏大人所言非虚，我等半妖，亦可凭意志掌控血脉!”
说罢，他猛地一拍胸膛，同样催动妖力。
一道青黑色的狼头妖纹在他额头一闪而过，凶煞之气毕露，但仅仅一息之后，便被他强行压制回去，眼神恢复了忠诚与坚毅。
“我黑牙狼族，世代饱受猎妖队追杀，颠沛流离。
若朝廷愿意接纳，我族愿率三千儿郎，归附大夏，镇守北境风雪关！
若有一人因妖性失控，草民愿提头来见!”
这番话，掷地有声!
将一个潜在的威胁，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筹码。
韩烈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强撑着冷声道：
“一个苏渊，一个狼王，不过是两个特例!
此等小技，岂能证明天下所有半妖皆是可信之辈?”
然而，他的话语已经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朝中已有数位大臣开始动摇，低声议论起来，看向苏渊的目光，也从最初的惊骇，渐渐转为思索与审视。
“韩将军说得对，个例确实不能代表全部。”
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吏部侍郎之女，萧雨晴手捧一叠厚厚的案卷，款步走出。
她先是对天景帝盈盈一拜，随即面向众人，言辞恳切：
“但这些，就不是个例了。”
她将案卷高高举起。
“这里是臣女三年来收集的各地卷宗。记载的并非半妖作乱，而是近百起猎妖队为贪图赏金与材料，滥杀无辜半妖村落之事。
其中有刚出生的婴孩，有手无寸铁的老人。
他们唯一的罪，就是身体里流着那所谓的‘污秽’之血。
陛下，诸位大人，如果我们继续以血脉定罪，继续将这份偏见奉为真理，那我们与那些滥杀无辜的凶徒何异?
真正堕落的，将是我们自己的人性!”
此语一出，犹如黄钟大吕，敲在殿中部分开明派大臣的心头，引发了强烈的共鸣。
殿中的局势，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微妙而清晰的逆转。
韩烈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再度反驳。
可就在这一刻，苏渊体内玄珠内部的星纹，毫无征兆地微光一闪，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警示——一股被完美收敛的、带着剧毒与死亡的刺客气息，已潜伏在殿外!
苏渊的眼神骤然一凝，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宽大的袖袍下，几只微不可见的傀儡蜘蛛，已悄然脱离，沿着廊柱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散布到大殿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望向脸色涨红的韩烈，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韩将军，你我的辩论，关乎国策，关乎万民。
若真有诚意，请容我稍后再与你奉陪到底。”
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眼下，还是先解决一些闯进来的‘意外’比较好。”
话音刚落，大殿之外，那原本和谐的微风之中，陡然响起数道尖锐无比的破风之声!
紧接着，数道迅捷如鬼魅的黑影，仿佛凭空从廊柱与宫墙的阴影中渗透出来，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带着必杀的决意，直扑殿中央的苏渊与黑牙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