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轻轻放下白酒,拿出两个纸杯,倒了八分满,坐在韩反帝对面,十指摩挲着座椅扶手,不敢直视那双洞悉人心的眸子。
“酒斟时,须满十分。”韩反帝轻轻一笑,端起价格低廉的白酒一饮而尽。
赵凤声再度斟满,慢声说道:“知道你喜欢喝红酒,可实在买不起康帝和拉菲,百八十块钱的又拿不出手,索性弄了两瓶二锅头。”
韩反帝微笑道:“你会办事,更会做人。”
赵凤声咀嚼着耐人寻味的评论,把酒喝干。
“虽然经常在国外,但还是了解国内的规矩,咱们先喝酒,然后再聊,向双平,我都会告诉你,毕竟大老远的,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以后会失去向双平的信任,这对你的人生不利。”韩反帝又把白酒喝干,高度劣质白酒入喉,如同喝水般平静。
赵凤声捏着纸杯,低头沉思。
站在道德高度,他可以俯视对面那位老人,站在友情立场,他实在挑不出韩反帝丝毫瑕疵,即便其中有利用成分。
“很多年不喝二锅头了,这猛的一喝,真有点上头。”韩反帝用戴着手铐的十指,艰难打开塑料包装,搓开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
赵凤声又陪了一杯,用行动来表达内心歉意。
“诈死这件事,在你看来是不是挺愚蠢的行为?”韩反帝自嘲笑道:“我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并且总能得到预期目标,送古董,送美女,送美酒,送黄金,无往不利,只是在你这栽了,栽得很惨。有句老话叫做斗富不惊四邻,重礼不送贵人,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千金难换的贵人。”
赵凤声没来由想起一首诗,轻声道:“我本槐花院落闲散的人,满襟酒气,小池塘边跌坐看鱼,眉挑烟火过一生,何谈贵人。”
“我算错了你,也算错了向双平,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跟老美子达成协议,跑到人家地盘抓我,肯定下了很大功夫。别看我不在国内,但比较了解官场,抓到我,多此一举,抓不到我,乌纱难保,呵呵,宁肯把政治生涯放进去一搏,我输的心服口服。”韩反帝赞叹道。
赵凤声点燃一根烟,反手送到韩反帝嘴边,“有的人活着,不止是为自己。”
叼住香烟,韩反帝深吸一大口,频频点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志向,大理想,大抱负,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去避之,我以为林则徐这样的人,都活在里,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而且还是俩,一师一徒,心系天下。”
赵凤声苦笑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不配有那么高的殊荣。”
“这要换成古代,你抓住我这种祸国殃民的大魔头,最少能封万户侯,当得起。”韩反帝浅笑道:“好了,牢骚就不发了,说正事,从哪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