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四害回到武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赵凤声这个没娘的孩子独自步入老街,站到街口,望着熟悉的桃园街三个大字,用鼻腔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小摊散发的食物味道,树枝味道,车辆排出的尾气味道,行人身上的汗水味道,交织成一种人间烟火,让举目无亲的浪子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生于斯,长于斯,或许几十年后还要死于斯,每个人都对家乡存在不同程度的情感,赵凤声的这种依赖尤为强烈,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亲友,还有一位至死不渝的小丫头,怎么能轻易忘怀。
人生的圆满分很多种,赵凤声也对自己的明天充满憧憬,不需要大富大贵,但求有一位红颜知己,一间能够遮风避雨的茅屋,能够交心交命的兄弟,足矣。
“生子哥,你回来啦!”
旁边响起一声叫喊,赵凤声扭头看去,发现是笑笑的父亲杜文斌,这位跟他从小相识的家伙大半年不见,好像又胖了一圈,眼瞅着要跳过二百大关。穿着遍布油渍的围裙,正举着一双长长的筷子在身前的油锅里翻腾,笑容将颧骨挤出两坨肥肉,高温将脸色蒸腾的异常红润。
“斌子,改行了?不在公司干了,这是要进军餐饮业?”赵凤声走到油锅旁边,正好没吃饭,闻到香味,肚子咕噜噜乱叫,拿起一块放在架子上面的糖糕,手指感受温度,还行,不烫,于是一口吞掉半拉。糖糕外面不热,可里面的红糖温度实在太高,烫的赵凤声龇牙咧嘴,舌头扑腾半天才把食物给咽下去。
赵祸害的威名显然还在老街里盛传不息,杜文斌想笑,又不敢笑,闭着嘴巴站在原地直吭哧。
“操!大热天你卖个毛线糖糕啊,这是啥,菜角?没放地沟油吧。”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在赵凤声身上绝对印证了老话不假,嘴巴的疼痛还未离去,就惦记上了旁边的菜角,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这才敢放心大胆地往嘴里塞去。
“放心吃吧哥,我哪敢用地沟油害人。哎!公司不景气,被裁员了,暂时找不到工作,干脆在街里摆摊贴补家用。生子哥,咋样,味还行吧?比以前那家好吃不少吧。”杜文斌憨厚一笑,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脑门汹涌汗水,一谈及自己亲手做出的食物,神态中还有些小骄傲。
“行,不赖,再少放点盐就好了。再给我弄六个带走,午饭凑合对付了。”赵凤声砸吧嘴道。
杜文斌答应一声,开始忙碌。
“老爷子挺好的吧?”赵凤声用纸巾擦掉油渍,随意问道。杜文斌父亲,可是他们这伙调皮捣蛋家伙最害怕的街坊,平时总绷着脸,见谁都要拿马克思来说事,简直比教导处主任还要杀气腾腾。
“挺好,就是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腿脚也不太利索了。”杜文斌边忙活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