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崔亚卿也不知道该去恨谁。
赵凤声?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罢了。
燕雀?无辜的受害者。
罗弦月?当女人不要名分,不要未来,顶着世俗压力,奋不顾身去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冤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何况这件事发生在六七年之前,怪谁?怨谁?二妮找不到罪魁祸首,归根结底,她的愤然出走只是承受不了现实而已,想做一个逃兵,逃离无法选择的折磨。至于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深思熟虑的问题,十年前,她就是帮赵凤声藏刀的小丫头,只出力,不管去跟谁打架,不管为了什么而打架。十年后,由她自己来挑选,会被习惯性纠结弄得痛不欲生。
罗弦月见她低着脑袋思考,二话不说,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婉约简洁的黑色长裙,“你昨天晚上吐了好几次,弄得衣服上全是,我自作主张帮你扔了。咱们俩身材应该差不多,这套衣服我从来没穿过,试试看,不合身的话,我再帮你找一套。”
崔亚卿抓住印有chanel标签的长裙,弱弱说道:“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从两人相识第一天起,崔亚卿就被眼前女人所折服,不管自己身高是否胜出,也不管身材是否更加窈窕,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虽然同为女性,可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崔亚卿会觉得不自在,害羞,赧颜,或者叫做自卑。
“害怕我偷看啊?昨晚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同是女人,不得不夸赞你一声身材真好,赵凤声有福了。”罗弦月调侃几句,笑了笑,指着东边方向的白色欧式房门,“卫生间里可以洗澡,化妆间的东西随便用,有什么需要的话,大声喊我。”
等到罗弦月走出房间,崔亚卿的腮边羞红还未消退,迅速穿好长裙,来到跟卧室差不多大小的洗手间,这才看到罗家底蕴深厚的一面。
三十平米的独立浴室,二十多平米的化妆间,还有十几平米的衣帽间,仅仅是这三处地方,就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况且从窗外观察,旁边全是高楼林立,不出意外的话,这处别墅应该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按照荣城三四万一平米的房价,整栋别墅造价最起码也要大几千万。
比自家有钱多了。
崔亚卿不清楚罗家具体有多少钱,凭借女人特有的敏感,仅从冰山一角,就能窥探出彼此家庭差距,本来好转的心情又迅速黯然几分。
半个小时之后,崔亚卿走出房间,略施粉黛后显得容光焕发,发梢的水滴衬托出诱人娇媚,罗弦月由衷赞美几句,抓住清瘦了些许的皓腕,顺着楼梯迈步下楼。
走出别墅,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泳池,水面在微风吹拂中起起荡荡,映射出炫目光线。砰的一声,崔亚卿被声音所吸引,往东边看去,一个小孩正在草坪踢球。
“那就是燕雀。”罗弦月俏脸突然变得异常璀璨,那是父母见到孩子后特有的骄傲。
崔亚卿猛然一惊,仔细打量着赵凤声的亲骨肉。
难辨雌雄的苹果脸,经过运动后格外娇艳,嘴唇红润,高挺的鼻梁挂有几粒汗水。短裤下的双腿又细又长,完全继承老赵家的优良基因,随着他脚面猛chou足球,圆形物体迅速飞向车库,姿势标准而有力,不像一个孩子能够具有的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