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用剑鞘顶住高手挥舞的木棍,不仅需要敏锐的视觉和肌肉精确的控制力,手腕力度也必须强悍。要知道受力一方可比发力一方承受数倍力量,一般人极难抗住冲击力,不受伤都很困难,更别提稳稳顶住。
这羚羊挂角的一式。
东瀛剑神的美誉,当之无愧。
台下的赵凤声不免为陈加安捏了一把汗。
虽说两人没啥交情,可毕竟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日夜相处,免不了会有些友情。而且只有陈加安获胜,花脸和亮子才能得救,陈加安败,赢下另外两场会难如登天,这简单的逻辑题,赵凤声算得很清楚。
陈加安是位骄傲的男人,但能听得进良言相劝,虽然他也不知道町井勋的战力如何,有赵凤声的提醒,陈加安还是加了一份小心,偏重于防守,留力不留棍,只是点到为止。不过,这一棍的力量究竟有多重,陈加安心知肚明,上千斤的冲击力,打弯钢筋不成问题,对方轻轻松松化解,足以对得起东瀛第一高手的称号。
町井勋手腕用力,顶开了木棍,将刀背到身后,动作潇洒不失稳重。町井勋挽起袖口,带有笑意说道:“咏春的威力,仅仅是如此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会很失望的。”
“那就再试一棍!”
陈加安最烦对手在那装比,快速抽回手中木棍,用出六点半棍中的“抽”字诀,腰腹、手臂、肩膀、大腿,同时发力,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奋力挥出,手里的长棍经受不住强大力量,弯成半弧,目标直指町井勋肋下。
这一招大有来头,传闻是清朝少林高僧所创,叫做掉马落灯。
“这还差不多。”町井勋见到这一棍势大力沉,微微一笑,扎成马步,双手各持武士刀一端,又是以硬接的方式应对。
砰!
咔。
接连两声响动。
一是兵器交接时的声音,二是町井勋的木屐断裂。
陈加安抽棍后撤,麻木的双手不停伸张,目不转睛盯着对方。
“陪伴我几年的老朋友了,没想到就此告别,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让我用鲜血为老朋友赔罪吧。”町井勋脱掉断裂的木屐,白袜着地,小心翼翼放到擂台角落,摆放的整整齐齐,双手合十,进行祷告。
一双破鞋坏了,都要弄得跟死了小舅子一样。
这变态脑子有问题吧?
赵凤声嘀咕道。
不过他想到了那句话,天才和疯子,一念之间。
或许前一秒还是天才,后一面就会变成疯子。这两者都有一种特性:偏执。当偏执成为习惯之后,会在某一领域变成无可撼动的强者,至于脑袋是否秀逗,那就是后话了。
陈加安调整好呼吸,推了推朴实无华的黑框眼镜,严阵以待。
刚才那一棍,用出了八成功力,依旧没让町井勋受伤,甚至粗气都没喘一口。陈加安回忆起刚入师门时的状态,一个笨手笨脚的孩子,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师父衣角,跟町井勋的战斗,就像是那会儿一样无助,看来这一关,是自己的绝命关了。
“你还不出剑?”陈加安收敛思绪,厉声喊道。
“有出剑的必要吗?”町井勋擦拭着刀鞘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最起码现在的你,不配看到葵正的真面目。”
葵正,数名铸剑师呕心沥血的杰作,或许是主人的缘故,被誉为东瀛第一名剑。
“不配吗?”
陈加安深吸一大口气,嘴角勾起微妙笑容,单脚跺地,利用长棍的柔韧度,身体腾空而起,继而将棍身甩出,单人单棍,却舞出了千军万马之势。
这招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美女撑舟,别看名字文雅,却是六点半棍中的杀招!
“哦?开始用绝招了?”
町井勋终于有所动容,用剑鞘掠开了额头长发。
“那我就带你见识见识居合道的奥义。”町井勋大吼一声,葵正出鞘。
寒光闪烁。
只是零点几秒的时间,又重新归剑入鞘。
六点半棍从中间一分为二。
不止长棍报废,陈加安的胸膛也出现一道长达半尺的刀痕,鲜血涌出,浸湿了衣服。
赵凤声看的触目惊心。
町井勋的剑法实在是太快了,根本不是视力能够捕捉到的速度,恐怕用视频回放,才能看得清他拔刀的轨迹。怪不得能劈开时速二百公里的bb弹,光是这份超乎寻常的反应,就让人望尘莫及。
町井勋掏出腰间的白布,擦拭刀鞘遗留的血迹,平静说道:“你见到葵正了吗?”
“还是没有。”一身血迹的陈加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你的剑真的很快,相信有许多人看不到。”
“我出剑了,你没看到,那就很遗憾了,应该是你跟它无缘吧。”町井勋微笑道。
一边倒的战局,赵凤声再也按捺不住,冲脸色晦暗的郑和森低吼道:“不能再打了,他根本不是町井勋的对手,再打下去,不仅会输掉第一场比赛,陈加安还会送掉小命!”
表情凝重的郑和森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他的喊话,浑浊的目光直视擂台,饱含期待。
“对付没有武器的人,是武士的耻辱。你的棍子没了,需要再去同伴那里寻找武器吗?”町井勋问道,身为东瀛剑道巨匠,很有大将风度,绝不会痛打落水狗。
“自备。”
陈加安踢开长棍,从身后掏出两把造型古怪的刀子,长约一尺,配有护手,从刀身斑驳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
八斩刀,又名蝴蝶双刀,咏春最有名的利器。
町井勋打量着八斩刀,充满好奇,“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造型的武器,希望你会给我带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