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脸上倏地染上绯红,含羞带怯地问道:“公子这是当着父亲面,要小女子北雍一游?”
忍下抹脸冲动,颜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还是小瞧了栾怡的脸皮啊!
“如若令尊同意,在下能请师妹引导。”颜娧直觉着给自个儿挖了大坑。
栾甫自然清楚颜娧避嫌之意,不由得尴尬笑道:“还是先说说梁师爷之事吧!否则怡儿之后家也回不了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若梁师爷能够为挑起他的愤怒而致女儿于死地,短期还真回不了家了。
颜娧如凝脂般纤长玉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暗卫便将方才沿途追查的冷箭弓手给押送到面前,连带将剩余黑羽弓箭全数递交给主子。
以肘轻靠桌沿,手腕托腮,颜娧看似惬意地清冷说道:“请大人认认此人。”
定睛一瞧,栾甫吃惊地指认道,“竟是你!”
此人不正是梁师爷极力介绍给他,用来保护女儿的随身侍卫?
又探看向桌上弓箭,不得不心塞了许久。
未曾想他身边竟全是圣上耳目啊
当得这个官究竟有何意义?
虽说亦是为圣上效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为何要一个荳蔻年华的少女性命?
女儿尚未透彻了解这个世间美好,倘若就此失去性命,该如何向爱妻交待?
“栾大人既知圣意,难道还任凭他人宰割卑职?”弓手唇际扬起狞笑,丝毫未因出手伤害年幼少女而感到半分内疚。
圣意?
栾甫为这二字打从骨子里冷得背脊发麻
这辈子虽不能说尽忠职守,也不曾玩忽职守,难道半辈子在官场劳碌,数年来接受外任也从不言苦,还换不得女儿一条性命?
思虑许久,栾甫不得不拧起剑眉,大声喝道:“胆敢污蔑圣上该何罪?当今圣上勤政爱民,如何会要一个年幼少女性命?尔等胆敢假传圣意残害百姓?”
话毕,栾甫不忘以己身遮挡女儿目光,迅速抽出暗卫身上佩剑,在弓手仍来不及反应前,亲手抹了颈项而瞬时血光四溅。
看清了爱女心切仍不忘以圣意灭了弓手口实的栾甫,颜娧不由得心生佩服。
全然能理解宁可损害其身,也不可能侵害儿女的父亲,这一手杀戮也代表着父母官也当到头了。
“大人冲动了。”颜娧既知心思,也难免嘴上劝戒。
栾甫将手中长剑抛还,回身将女儿纳入怀中,看着女儿惊吓模样,不停安抚着背脊舒缓情绪,黯淡说道:
“没了女儿在下什么也不是,宁可这官不当,也不能丢了怡儿性命,既然他要取怡儿性命,我只能先取其性命。”
“爹——”栾怡脸里顿时布满泪光,从不知道温文儒雅的父亲,竟会有一日为她持剑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