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东越探子所言,这两个可是在乞儿窝里长大的孩子,怎么气度与风采都仍在她的孩子之上?
她以为能将姜谖狠狠的踩在泥泞里,岂知泽平从石室里走出来的摄人气势,即便仍孱弱得以长剑为杖,也已吓得她不停地颤抖,顿时直觉老天不公,为何连乞儿都能震慑于她?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妳?”花大娘愤恨不平的眸光,怒视着仍喘不过去的妇人。
“妳想比得过母亲?”丹汝冷哼了声,戏谑说道,“下辈子吧!”
按下女儿的小手,姜谖莫可奈何地摇头,苍白的菱唇勾出一抹苦笑道,“不需要与不相干之人闹脾气。”
这些年小妮子一改当年的软弱脾性,那谁来也拦不住的呛辣脾气着实叫她头疼,不知从何而来的刁蛮性子啊!
“我讨厌欺负母……”丹汝嘟了嘟嘴,死死咬着唇瓣,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眸光瞥过姜谖,不知道能不能喊上这一声?
本以没打算再听得的称谓,令姜谖许久不曾泛起氤氲,听得那细小不确定的叫喊声,心底也忍不住揪成一团,热气逐渐淹没了眼眸里的视线,不由得心疼地揽过纤瘦的身躯,哽咽得话也说不清楚了。
触摸着丹汝多年来因辛劳而略带薄茧的葇荑,公府嫡女沦落至斯,她心底满是不舍也不曾言悔,心里满是说不出内疚……
“傻孩子,妳若心中无怨,母亲永远都是妳的母亲。”姜谖氤氲眼底透着温暖浅笑,带着他们远离了南楚至今,有多久没有与死亡这般接近了?
“母亲独自一人养大了我们所有人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我不怨,从来不怨。”丹汝再也噙不住珠泪,扑簌簌地落在交握的双手上。
姜谖无奈地笑了,笑声里尽是凄忏与悔恨,原来终归是她不听母亲劝阻而导致了这一切,若真有姊妹之谊,栀子会在她大婚的前一日谋夺长子身份?终归是她给了栀子不该有的念想与保证……
方才听得栀子找出了兰芯卖入揽仙月之事,心里更加庆幸,当时果断地带着孩子们离开南楚。
按着栀子的身份,往来淳平伯府绝非问题,传递消息也甚是方便,当初她求母亲小惩大诫,别要了栀子的命,竟留下了祸害安定公府的导火索?
或者,是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不听母亲的劝诫。
难道真该除恶务尽?不该尊卑不分地与她交好,终该保持主仆关系保持两人的距离,不该与侍女谈及姊妹情分。
姜谖拥着哭得犹如梨花带泪女儿,一时也没忍住涌上心头的歉疚,哽咽说道“一切的错,都是母亲造成的。”
丹汝在母亲的怀中不停摇头,抬手抹去眼泪,又握回那双为养活所有孩子而满布粗茧的辛劳之手,含泪说道“母亲没有错,错的是她,心存妄想的她。”
见到此情此景,泽平也不禁红了眼眶,忍下艰涩的苦楚,沉着问道“母亲打算如何处置?”
看着泽平颀长健硕的背影,姜谖知道孩子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