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棋一怔,恭敬地拢袖鞠了一躬。
笔君问道:“你来这儿,是谁让你来的?”
李观棋摇头,指了指自己。
“哦?”笔君道,“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李观棋点头。
“你能自己到这来,也是缘法。”笔君打量着李观棋,这少年本就大病初愈,近来又一心扑在棋盘上,比起他刚到这儿来时,显得憔悴了许多,“不过,乾元学宫春试快到了,你也该歇歇了。”
李观棋连忙摇头,他每天过来下棋,虽已过去十日,却才刚到兴头上,哪能就这么停下来?
笔君莞尔,“你这模样,跟你师父还真像。我已多年不曾与人对弈,一时手痒,所以与你下了几局棋。本没打算露面,却令你心境不稳,不露面都不行了。你要下棋,以后也可以下,何必急于一时?”
李观棋低头看着棋盘,不为所动。
笔君摇头,笑道:“有好胜心是好事,但我虽能胜过你,却有以大欺小之嫌。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伯,下棋输给了我,也不算丢份了。”
李观棋一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白衣男人。他的老师袁朔是现任乾元学宫祭酒,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大神通者。当年袁朔不光在乾元学宫修行,还曾遍访两教宫观。要说师伯,当年与袁朔同在乾元学宫修行的学士,算得上师伯,当年袁朔隐修的小道观中同道,也算师伯。却不知这白衣人是哪位师伯。
而笔君仍在说:“不见天日多年,竟把礼数都忘了,你来了这儿,却连个见面礼都没有。”说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本崭新的册子,“拿去吧。”
李观棋呆呆地接过册子,翻开一页,原来是一份棋谱。
笔君道:“这棋谱叫寻龙谱,先朝鹤机居士出海去寻真龙,结果船被风雨阻了三日。他在船上遇到一老翁,与老翁对弈。一局过后,老翁不见,只见水中有龙鳞下潜。鹤机居士与那老龙对弈的一局,就是这份棋谱。当年你师父曾向我讨要了几回,正好你来了,这棋谱就给你吧。”
李观棋合上棋谱,叉手道谢。
笔君点点头,微笑道:“去吧,回去好好歇一歇。”
李观棋拱手道别,把棋谱揣进怀里,离开棋亭。
……
李观棋出了李宅,身后传来一声猫叫,李观棋回头,看到墙头的白猫。鸦千岁也在此时飞至,无声送别。他露出一个有些憨傻的笑容,招了招手,转身离开,对着风雪松了口气,这段时日,心中尽是黑白棋子,直到刚才棋亭里的那一番话过后,才从那黑白泥沼中拔身。
他上了马车,穿街过坊,路过大相国寺。过去十天里,他每天来回途经此处,直至今天才听到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
叫卖声很快被甩到马车后方。马车驶上云桥,已到了隆冬最严寒的时候,飞楼间文人士子出没的身影却比往日更多,卖邸抄的行贩四处游走,吆喝着最新的消息。,
马车颠簸中,李观棋拨开车帘,“帝驾已入岐州,帝驾已入岐州!”吆喝声传进耳里。
帝驾将要返京,随行的百官也要回来了,李观棋心中浮现起一个耄耋老者的身影,不知此番西行,师父的身体能否遭受得住颠簸?他掏出怀里的《寻龙谱》,又想,那位师伯来历神秘,不知师父见到这棋谱,又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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