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福有两个叔叔在广桥,二叔和满叔。李昭福按照刘金殷的话,问了人,找到了具体方位。见一个瘦小老人坐在店铺门口,觉得有几分熟悉,就上前打问,果然是李昭福的二叔。李昭福自报家门,又把李舜成、李禹成叫过去叫“叔爹爹”。老人很意外,有些窘迫,不知道怎么搞才好。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向老人问清楚李昭福是自家什么人后,连忙称李昭福为“哥哥”,把李昭福拉进了里屋。
李舜成领着李禹成、刘佳,给称为“安婶婶”的中年妇女行了礼,然后从提包中拿出两包苏式点心,说道:“也没什么孝敬的,前不久从外面带回来几样点心,不成敬意。”
安婶婶接过点心,放到柜子里边,说道:“这日本人真是狠毒,在的时候遭了罪不说,到现在都回不了阳、救不了逆,过年都没有什么东西吃。好在我娘家种了几棵葵花树。”说着,从一个大青花瓷坛中抓出几把葵花籽来,用碗装着放在李昭福旁边的桌子上。又把煤炉的门打开,放上水壶烧水。
李昭福一边跟二叔说话,一边把刘佳的脚从棉鞋里抽出来,放在手上搓着,又把包脚布展开,让李禹成拿着,靠拢炉子烤干,烤热。
二叔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爷过去几年了?”
“快二十年了。”
“你娘呢?现在在哪里?”
“也过了,今年六月的事。”
“没给我们来个信?”
“日本人还冇走。”
“哦!”二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他们待不得好久。也算是遇上了,就这么回事,不算什么的。”
李昭福说道:“我们那里死了好多人。”
二叔说道:“不要紧,不要好久就会和以前一样,要不了好久的。”
这时从阁楼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是安婶婶的女儿,李舜成的族妹。李舜成拿出一个小圆镜来给她,她拿着走出里屋,走到门口左右照自己,照着照着笑了起来。
小镜子是李舜成在上海逛街时,随手买的,是那种抓在掌心照的小圆镜。他一买买了两打,龙潭留了一打,带过来一打。没想到这还成了稀罕物件了。
她回到里屋问李舜成:“这是给我的吗?”
李舜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