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就是三天前,刘伟带着表弟表妹到了看守所,刘明海没让刘伟进去,让他在外面等着。
天刚下过一阵毛毛雨,接近傍晚才慢慢不下了。看守所外的大榆树下有一条木板长凳,长凳还有些湿润。刘伟在大榆树下站了好久,站得实在累了,才坐了上去,坐在看上去没有水的那头,没有坐实,虚坐着。不一会儿,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没有管那么多,猛地往长凳上一坐,刘伟感到很奇怪。
那男人说道:“你不能去看他,你要尽量回避,知道吗?”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要是真的被他牵连上了,那将来你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伟站起来,走到一丈以外的地方回头看了过来,这才看清楚,女的很年轻,男的年纪大些,应该是哥哥,或者是叔叔。
女人说道:“不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嘛!”
“公道话也得分谁说。不是该你说的话你就不能说,你说了那就得问问你为什么要说,如果你告诉他,你就是为了真理。那是没人信的,谁都不会相信,人家只相信你一定是为了自己的某个目的。这样一来,就一定会往最坏处想你,把你说成坏人。”
女人沉默了。
男人又说道:“我们现在是要建设民主国家的,多好,将来我们有什么话都可以跟上面的人说,到京大都的城门楼子上去说。”
“能吗?”
“当然能,我们现在跟着民主衙门走,听他们的,他们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不要三五年最好的主义就可以实现了。到那时我们不但不愁吃不愁穿,我们还将进入自由的王国,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多好!”
男人还说道:“你还是学生,只要你肯读,我们还往上送你。难道你不想将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衙门对一个人的家庭亲属关系很讲究,到时候别人会说你和坏人有关系,同情坏人,这样一来,衙门就不会要你了。别人都进了那个最好的主义,单单不让你一个人进去,那不麻烦了嘛!”
这男人说这话的声音很小,还不时地偷偷朝刘伟这边看看。没过多久,男人起身把那女人拉了起来,拉走了。从他们的动作看,好像是在逃避什么,鬼鬼祟祟的。
刘伟远远地听到女人在说:“道理都不讲了,读书有什么用……”
刘伟不懂这一男一女到底说的是什么事、什么意思,可他还是想起了俞艳艳父亲说的话。俞艳艳的父亲对刘伟说过:“以前那些有钱的人恨他们,现在他们赢了,气势压过了那些有钱人,还不作死地打呀。我们俞家不是有钱人,我们什么人都搞不赢,都惹不起,我们只能躲,谁来了都得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