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话。
没有很大把握不会出现‘赌’字,城卫既已满城搜捕,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城卫回来是大概率事件。
并不复杂。
但。
姑娘说要取他项上人头,为何有意引开城卫,她说的跟做的完全矛盾,为何?
宝儿想的出神,顿觉肋下一紧,又被和尚夹住。
和尚带他下了酒楼,出了后院,横过一条石板路,不多时便来到一个渡口,跳上了一条游船。
船家是祖孙二人。
老者全身皆白,胡子、眉毛、头发白如雪。
衣服洗过不知多少水,似是洗出了白布的底色,与人呼应,多了几分道骨,少了几分气力。
孙女二八年华,蓬头粗服,肤色黝黑,却也不失妩媚。
尚若追兵突至,她又能摇多快?
老者晃悠悠的吃着早酒,似是刚睁开眼便又喝的迷迷瞪瞪,孙女站在船尾持桨摇橹,小船缓缓离开湖岸,向湖心慢慢磨蹭。
和尚登船后一句话未说,祖孙二人哑巴一般,问也没问。
宝儿正奇怪。
眼前忽然一黑,一顶斗笠从船尾飞来,罩在他的头上。
他正了正斗笠,前后看了看。
老者仍在喝酒。
和尚将他放下后去了船头。
一头一尾分量相当,剩他一人独坐船中。
宝儿心道,船家像是一对聋哑人,即使被城卫抓到,他们也保管守口如瓶。
冬日湖面。
格外冷清。
尤其是早晨,湖面船只更是寥寥。
两顶斗笠往头上一戴,便成了半个渔翁,任谁也瞧不出了。
船向湖中游。
酒楼的阳台上似有人影在晃动。
宝儿心叫,这和尚倒是机灵,若晚行一步,真的就走不了了。
那个黄脸城卫站在阳台,打起眼罩向湖中眺望,他忙将头扭向别处,岸上野柳已枯,静悄悄地环湖长堤,很少有人行走。
再一回顾。
阳台人影已杳,他的心也跟着放下来。
太阳初升。
晨光洒在湖面,半湖轻瑟半湖金,虽然无酒,人已醉了。
这里没有海的澎湃,静成一湖山水又别具特色,它像隐世的高人,清欢寡欲,又宁静祥和。
湖在妖城。
却叫人感受不到半丝妖气。
“祥麟一片天落,砸得满地金黄。”
和尚坐于船头,披着满身金光,随口一吐,字字芬芳。
宝儿觉得和尚只有坐在阳光里,才像和尚,特别是在金光下,他动也不动像座金佛。
太阳一旦落下。
如昨夜。
他又能做出一些骇人之事,令人抓狂。
昨夜与他一醉,今晨再看他,似是没有以前讨厌了,至少他是一个极为爽快的妖。
想问‘和尚以前来过?’话到喉咙又被他咽了下去。
放眼湖心。
湖心有岛,此刻被一团浓雾锁住,甚是怪异。
青天白日,哪来的浓雾?
诧异时。
老者声音响在耳后,“蟾蟒交相升天,等闲参破真禅。”
宝儿头皮一紧,原来这老头不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