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我累了（1 / 1）
医护人员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洛如雪的身上。
林婉的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自己没有资格替洛如雪做决定。
这份恩情，已经大到林婉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怎么能再奢求更多？
被众人注视着的洛如雪，只是将小脸又往苏白的怀里埋了埋。
她似乎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好几秒。
洛如雪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医护人员脸上的恳切，僵住了。
他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不……不行吗？”
“为什么？”
“以您的能力，应该……应该不难的吧？”
洛如雪没有回答。
她只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不安地扇动着。
苏白将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是真的累坏了。
“抱歉。”
洛如雪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疲倦，像是含在嘴里的棉花糖。
“我……做不到。”
医护人员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可是……那些病人，他们……”
“对我来说，消耗太大了。”
洛如雪的声音打断了他。
“刚刚治疗林学姐，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而且……我不认识他们。”
这句话很轻，也很直白。
我不认识他们。
所以，我没有义务，去透支自己，拯救他们。
医护人员的眼中，闪过挣扎。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可一想到重症监护室里，那些被黑烟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患者。
一想到他们家属那一张张绝望的脸。
他心中的那份医者的责任感，又让他无法就此放弃。
“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果……如果我们支付报酬呢？”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知道，让您白白出手，确实不合情理。”
“我们可以向医院，甚至向龙都官方申请一笔专项资金。”
“酬劳的金额，绝对会让您满意！只要您愿意出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平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够了。”
是苏白。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抱着洛如雪。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此刻，他开口了。
苏白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向面前的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位医生。”
苏白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医护人员的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什么……事？”
苏白淡淡地开口。
“救死扶伤，解决病人的痛苦。”
他的目光，在医护人员的白大褂上扫过。
“应该是你们这些医护人员，该做的事情。”
“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子身上。”
苏白的声音还在继续。
“更何况……”
“你们已经有了诅咒的样本。”
苏白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医护人员。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来教你。”
“分析它，研究它，攻克它。”
“这才是你们身为医者，应该走的正途。”
苏白的声音，微微一顿。
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冷意。
“而不是在这里，试图用金钱，或是道德，去绑架一个孩子，为你们寻求捷径。”
“捷径，往往通向的，是更深的深渊。”
林婉呆呆地看着苏白。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的少年，言辞竟然可以如此锋利。
柳明风也是一脸的震撼。
而那位医护人员。
他已经彻底呆立在了原地。
他的脸，从惨白，一点点涨成了猪肝。
医护人员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像钢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对不起。”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医护人员的口中挤出。
“您……您说得对。”
“是我……鲁莽了。”
医护人员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我为我刚才愚蠢的言行，向各位，郑重道歉。”
说完，医护人对着苏白和洛如雪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林婉张了张嘴，想说句没关系来缓和一下气氛。
但看了看面色平淡的苏白，又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许久。
那医护人员才缓缓地直起身子。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也复杂到了极点。
医护人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重新恢复了专业人士的沉稳。
医护人员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电子签名板。
他将文件和签名板，递到了林婉的面前。
“林小姐。”
医护人员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腔调。
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您的出院协议。”
“刚刚我们对您的身体数据，进行了最后一轮的全面检测。”
医护人员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生命体征监测仪。
屏幕上，所有的曲线和数值，都完美到了极点。
“检测结果显示，您体内的黑烟诅咒已经完全清除。”
“各项生命体征，也都恢复到了健康状态，甚至比您受伤前，还要更好一些。”
“经过我们的评估，您已经完全达到了出院标准。”
医护人员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婉。
“如果您现在想要出院的话。”
“只需要在这份协议上，签个字就可以了。”
林婉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接过那份协议和签名板。
低头看去。
上面清晰地写着出院同意书几个大字。
她，可以出院了。
可以离开这个让她躺了两天，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了。
林婉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