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喜阳回到镇上时已经是傍晚,之所以这么晚,除了确实走得慢之外,也是不想跟胡孝民见面,避免被他不断敲诈。
董喜阳觉得,只要自己在外面,胡孝民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
才到家门口,董喜阳就听到里面传来唱戏的声音。他很是诧异,家里怎么会有戏班呢?
董喜阳走进家里,在院子里果然看到了有戏班在唱,董喜阳脸都黑了。几百日伪军待在家里,得罪谁都要命啊。
他小心翼翼地挤到正中央的胡孝民身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问:“胡处长,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大户人家,家里本就有戏台,只要戏班一到,稍加布置就能登台。可这也得自己这个主人回来才能安排吧?胡孝民再怎么样也是个客,岂能喧宾夺主?
胡孝民正端着茶,抿了一口后,漫不经心地说道:“给兄弟们助助兴。新四军找到了吗?”
董喜阳站到胡孝民身边,弯着身子低声解释道:“他们昨天晚上得到了情报,突然转移了。新四军要搞坚壁清野,把村民也一起带走了。”
看着家里到处都是穿着军装的士兵,把家里的桌椅全部搬到了院子里,东倒西歪地坐在那里嘻嘻哈哈,家里的女眷则吓得躲在后院不敢出来,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胡孝民把烟屁股扔到地上,斜睨了董喜阳一眼,不满地说:“他们怎么知道的?你通知的?”
董喜阳苦着脸:“胡处长,你可话可是折煞我了。昨晚有水坝镇也在丹阳下车,他经过坝上村,顺便告诉了新四军这个消息。”
他到坝上村跑了一趟,又累又饿,还被吓得够戗,整个人就像生了重病似的。要不是胡孝民等人赖在家里,他一定得请郎中抓几副中药吃才行了。
胡孝民一脸的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董喜阳信誓旦旦地说:“千真万确。我在后山找到一个坝上村的村民,他们说起,新四军已经转移去苏中? 不会再回来了。”
程光其实并没跟他说转移的事? 可看到胡孝民的作派,他觉得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果可以的话? 还是让新四军回来吧,就算没发生这件事。
以后新四军就算跟自己算账? 至少也不会霸占自己的家。日伪军如果在水坝镇多待几天,他家里都会被祸害。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 董喜阳一定会买一百副一口气吃下。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 竟然会向日伪军告密,真是害人又害己。
胡孝民一愣,盯着董喜阳的眼睛问:“此话当真?”
董喜阳信口雌黄地说:“那村民就是这么说的,他总不能骗我吧?”
胡孝民深深地看了董喜阳一眼? 说:“好吧? 我们一起去见日下都信吉大尉。”
董喜阳举目四顾,却没发现日下都信吉,甚至连日本兵都很少:“日下都信吉大尉在哪?”
相比之下,日军的纪律还算好。他们昨晚没休息好,此时都在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