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
尤其跪在座下的宜婕妤,本逃得一死,正放下心来,听的此话,目光瞬间一变,抬头看向薛晏。
这种事,她自然要派最信得过的宫女去做。家中带来的这个,从小跟着她,又是练家子,也不像桃枝那般跟着她四处抛头露面,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她没想到,黑灯瞎火的,薛晏的眼睛竟这般好使,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
她抬头,就见薛晏神情平静地转过身来,指向了她身后的一个宫女。
“应当是她,左颊有痣。昨夜楼上有焰火,儿臣真切地看见了。”薛晏说道。
将君怀琅骗出去推下太液池的是宜婕妤的人,而宜婕妤又和钦天监中,那个推断今日有煞的灵台郎有私。
如今与此事相关的三人都在此处,在场众人不查,这宫女可有家人。”他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若是受人所制,这人定然无法说实话,审理就会困难许多。”
宜婕妤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宫女,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家生子,家中父母,自然都在自家,听她父母调遣。这宫女在宫中出事,许家自然会将她父母控制起来,好以此保证她不乱说话。
可这些……都让薛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清平帝。
她当年只想着,将此子送去燕地,定然会在那蛮荒之地养成蛮夷,却没想到,竟是养出了一匹狼。
薛晏侧目,平静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清平帝闻言,觉得他说得有理,又看了许相一眼,道:“自去做吧,朕派一队金吾卫听你差遣。”
反正提出要求的是薛晏,办事的也是薛晏。就只管让他去做,清平帝自己也挺许家有没有这样的狼子野心,真这般往宫中埋眼线的。
薛晏闻言,不卑不亢地领旨谢恩,侧目看了进宝一眼,便领着他出去了。
而在他身后,跪伏在地上的许相,回头看了宜婕妤一眼。
如今,这宫女动不得,她的家人也不敢妄动。为了杜绝意外,他们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才能保证许家的安全。
他们父女多年,只一眼,宜婕妤便懂了他的意思。
自己这是……要被许家放弃了。
宜婕妤双腿失力,跪坐在地,两行清泪倏然滑落。
——
慎刑司没怎么用刑,那宫女便乖乖招供了。
她只说是宜婕妤暗中嫉妒淑妃受宠,便将主意打在了淑妃的子侄身上,派她去将君怀琅推下水,就想给淑妃一个教训。
而此事,既与许家无关,也与四皇子无关,就是宜婕妤自己忌妒心切,才做了糊涂事。
薛晏坐在牢房外,看着这宫女画了押,让慎刑司的人将状纸送到了清平帝那里。
没多久,清平帝就来了圣旨,将这宫女车裂,宜婕妤赐白绫自尽。
薛晏将圣旨交由金吾卫执行,便起身,自从慎刑司出去了。
刚出慎刑司,进宝便跟上了他。
“主子,您怎么不继续查下去啦?”他急匆匆地小声地问道。“明明她那供状,跟事实完全不符,您还任凭许家派人进来给她传话!”
进宝可急死了。
薛晏淡淡看了他一眼。
“宜婕妤死了。”他勾了勾唇。“就足够了。”
进宝闻言,心下仍旧不甘心,跟在薛晏身后嘀嘀咕咕。
“您就不该当着他们的面,将计划都说出来!”他小声说。“若偷偷去查他,那岂不是一查一个准!只是可惜了,唉……”
薛晏挑了挑眉。
是自己这些日子来,表现得太和善了?怎么这奴才的狗胆看起来大了不少。
“你很吵。”薛晏侧目,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