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挚友 复仇（二合一）（1 / 1）
“我要夺得冠军......执我父的剑，为村子......报仇！”
基诺暗自下定决心，他站在酒馆的门口，身边的是无数匆匆而过的人群，他虽然身在泽翁尼卡，那繁荣、和睦、神的光芒笼罩的城市之中。
但是他的眼前却浮现着故乡那连绵的火焰、母亲的祈求、哀嚎与村民们的哭泣。
他要成为拉文尼亚之子的从者，成为拉文尼亚之子的剑，在鲜血中完成复仇、在鲜血中完成救赎......洗净那沾染在父亲墓前的尘埃。
复仇为他点燃了不屈的火，而拉文尼亚之子为他的火焰指明了方向，
他的决心和他的毅力相当，正如他在竞技场的选手们的打击中，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他的火焰永不熄灭，直到杀光了仇人，直到鲜血干涸，直到父亲的灵魂足以安眠......
基诺正这么想着，他肩膀猛的被人一拍。
基诺在竞技场早已练就了一身本领，下意识就抬手擒拿住那人的手臂。
然而那人却灵活的从基诺的抓握之中挣脱开来，他借着挣脱的力道，向后退了几步，稳下身形，那人见状兴奋极了，他笑道，
“基诺！真的是你啊！”
这声音隐约有些熟悉，但是和记忆中的却差了太多，基诺抬头看上那人的面孔的时候，他惊呆了，
“里奥！”
“你......你没死？”
里奥是当初基诺还在村子的时候的玩伴，最好的玩伴。
当初，年少之时，里奥和基诺一起掏过鸡窝、用烧红的铁签烫过牛羊、一起踹过村口的狗子，
还喜欢过同一个姑娘，因为那个姑娘闹过一阵子矛盾，不过随着那个姑娘爱上了隔壁村子的黄毛之后。
他们就发誓.....他们的兄弟友谊将再也不为女人断绝......
基诺在当初是个瘦弱的小男孩，他很顽皮，在恶作剧的时候时常被一些稍大的孩子欺负过。
而这个时候，里奥就会如同故事的里的骑士一般，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登场，他会高呼‘骑士’之名，说着什么‘维护正义和公道’，将那些欺负基诺的孩子全部赶跑。
后来稍大一些的时候，基诺和里奥曾经跑到村外的山坡上躺着，一边数着星星，一边聊着未来，里奥曾经对基诺说，他要成为一名‘骑士’，守护正义，为了帝国而战，
而彼时的基诺对自己的未来尚不清晰，直到不久之后，他在窜动的人群之中，见到了那个男人......他的父亲追随了那个男人而去了，而这对基诺留下了深远的影响。
而在那件事之后，基诺对里奥说，他知道他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他要成为他父亲一样的人，为那个男人而战。
男孩们彼时的生活尚且幸福，他们处于西帝国的腹地，地理环境也算优越，在父辈的努力之下，能够缴纳帝国的日益沉重的税款。
他们本以为生活便会这么持续下去，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背井离乡......亦或者选择了故乡，至此安稳而又平凡的度过一生。
而后来......那场暴行摧毁了一切，彼时的皇帝-加里俄斯默许了领主们的横征暴敛。
那些不顾平民死活的贵族，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财富、实力。
派出了本该用作保护村民的军队。
甚至于一些为了防止麻烦，还派出了数支由全副武装的、披挂着帝国扎甲的骑士军队。
他们将村子里所有的、值钱的玩意都一抢而空，
哪怕是村旁坟墓中，祖辈骨骸旁的、古老的、发了锈的怀表都被挖了出来，
那些听话的男人被抓走，当做了矿工、劳役，那些女人孩子，长得好看的被带走，运气好的成为贵族老爷的侍女、或者被贩卖到人贩子手中换成了第纳尔。
这好歹有条活路......
而运气不好的，则被当场屠戮，满足骑士老爷们暴戾而又残忍的欲望......
而基诺的母亲就是运气不好的一类，当初他被藏了起来，亲眼目睹了母亲死去，还有其他熟悉面孔的惨叫与哀嚎......
基诺一直以为里奥死了，死在了他最敬佩而又想成为的‘骑士’手中。
二人无言中，经过了一开始的喜悦和惊讶，此刻已经只剩下了悲凉和伤痛的过往......
“是的......我没死......”
基诺看着发小的脸。
他和记忆中稚嫩的样子已经相差很大了，他的脸庞变得成熟，在鼻梁上多出了一道绵延了很长的疤痕，他的眼神也少了天真，多了一丝机敏和坚毅。
如今的里奥并没有基诺高大，但是同样精壮，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后有着一个兜帽，在袍子里基诺能够看到皮甲的一角。
“你似乎......经历了许多......”
基诺忍不住的说道，看着两年时间，就已经大变样的发小，不禁心生了一丝感慨。
里奥笑着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基诺的肩膀，说道，
“是啊......我们都经历了不少，我能看出来......”
“走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喝一杯？”
“我请你。”
里奥拽着基诺走进了酒馆之中。
基诺愣了愣，但是还是跟着里奥走了进去。
说实话，这还是他十八年以来第一次踏进城里的酒馆。
酒馆中弥漫着一股清香的酒气，
泽翁尼卡的酒馆老板们，早已在繁荣的商贸中赚的盆满钵满，说不上了家财万贯，也至少是财富自由。
因此他们对于酒馆的事业，更多的报以一种兴趣或者追求，而非一种工作。
他们精心的酿造着酒水，提供给客人的每一杯，都凝聚着匠心和追求。
而更重要的是，价格还不贵。
这就吸引了在西帝国腹部一带活动的雇佣兵、或者游侠一类的人，经常会选择在泽翁尼卡的酒馆中休养。
而里奥就是其中之一。
“我在村子里被他们抓了，在半路我的父亲用生命为我创造了一个契机，我抓住了机会，跑掉了。”
里奥领着基诺坐到了一个闲置的酒桌上，点了一壶朗姆酒，这朗姆酒是泽翁尼卡的招牌，听传言这是拉文尼亚之子最爱喝的酒。
“他们把我的父亲杀了之后......他们来抓我，几个骑士老爷来抓我，马蹄擦在泥巴地上，泥巴把亮闪闪的盔甲弄脏了......我脚上还带着一个铰链，我摔了好些下，差点没跑掉......”
“当时快晚上了，我一路跑，他们一路追，我真不明白，追上我有什么好处？劳烦他们大动干戈？”
里奥先为基诺倒了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举起酒杯朝着基诺敬了一下，随即一口饮下，甜丝丝、回味醇厚的朗姆酒，如同液体之火一般灼烧着里奥的口腔、胸膛、直到腹部。
“那你是怎么跑掉的？”
基诺看着酒杯中的晶莹的液体，微微泛着涟漪。
对于基诺的疑惑，里奥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将酒杯放在桌面上，他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类似于徽章的东西，他摆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那个徽章上的图案基诺看不明白，不像是帝国的某个贵族势力、也不像常见的任何雇佣兵军团。
“我钻进了树林之中.....而恰巧，我遇到了他们。”
“他们？”
里奥点了点头，说出了基诺从未听说过的一股势力，
“暗影之子。”
基诺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他轻轻的抿着朗姆酒，他不是很喜欢喝酒，喝酒会使他失去理性和直觉，这在战斗中是致命的。
里奥笑了笑，他说道，
“你当然没听说过......”
“他们救下了我，看我可怜，也收留了我。”
“他们教我战斗的技能，后来看我天赋不错，就收纳我加入了‘暗影之子’，让我领着一些人，在泽翁尼卡附近做些任务......”
“在一场又一场生死危机磨炼中，我也学到了一些本事......起码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
基诺看着里奥，里奥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笑，但是和当时不同的是，那笑容变了味了，在小时候，里奥是发自内心的、骄傲的、荣耀的笑，而如今的笑容，更像是一种无奈、和自嘲。
“那件事呢？你打算怎么办？”
基诺突然开口问道，让里奥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什......什么事？”
里奥在装傻，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基诺说的是什么......
“复仇。”基诺说道，语气郑重。
“哈.....哈哈，别犯傻了......基诺......”
“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斗？”
里奥用酒水和笑容掩饰着落寞，他以为这是基诺开的玩笑，但是却发现基诺用着真挚而又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
基诺继续说着，
“里奥......你曾经的梦想是成为骑士......一个守护正义和公道、永不屈服的骑士......”
基诺这话似乎戳到了里奥的痛处，
他开始烦躁，酒杯底部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之上，他大声的反驳道，
“是的.....没错，但是真相是骑士老爷杀了我的父亲、掳走了我的母亲、烧了我的房子，他们毁了我的一切！”
“我所梦想的骑士，真真切切的用骑士剑砍下了我父亲的脑袋，我亲眼所见！！”
“长矛朝着的不是敌人，而是他的人民！”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你让我怎么成为骑士？”
里奥脸部涨的通红，猛地站了起来，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一时之间，整个酒馆都被里奥的声音所吸引，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里奥此时注意到了自己失态，他愣了愣，长叹一声，缓缓坐了下来，对着基诺抱歉道，
“抱歉，基诺，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基诺沉默着。
里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郁结之气如酒般又吞进了肚子里，
“我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基诺。”
“我并没有成为骑士......也再也没有想过成为骑士了......”
“我现在是一名刺客......”
“走在黑暗之中......见不得光。”
“......”
二人沉默的喝着酒，里奥一口大杯，而基诺则是拿着酒杯慢慢的、小口品尝，而直到里奥快将酒壶喝完了，基诺的木质酒杯里的酒还剩下一小半。
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酒客们吹牛、放屁、谈天说地。
而曾经无话不谈的挚友，如今却沉默的、无言以对，仿佛两个从不相识的、偶然间拼桌的酒客一般。
良久。
基诺打破了沉默而又凝重的气氛，他考虑了很久，
“如果我说有一个......能够复仇的机会......”
“你干不干。”
里奥长叹一声，
他看着基诺，基诺的年纪比自己更小。
甚至于里奥依稀记得，基诺的十八岁生日在几天之后，他甚至还没成年。
他只是看上去块头大了些，但是里奥从基诺的眼神之中并没有看到久经风霜的成熟，他身上没有被同伴背叛、抛弃的伤痕。
他没从基诺的眼神中看到杀气，他没杀过人。
他甚至还在基诺的眼神中看到了纯洁......想处子一般的纯洁，他甚至没有玩过女人。
里奥自己算是天赋异禀，在‘暗影之子’势力中，靠着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成为了一个不到十人小队的队长。
里奥相信，自己的成就能够比肩全大陆九成的同龄人了。
而即便如此，里奥自己在想到‘复仇’的时候，都摇头叹息，认为遥遥无期。
里奥不知道，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一到两岁，没有经历过磨难和挫折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出‘复仇的机会’这样的字眼。
“抱歉......基诺，我并不是质疑你......”
“复仇......对于你.....还有我来说，都太过于遥远了。”
基诺没有理会里奥的质疑，他接着说道，
“你知道‘拉文尼亚之子’吗？”
里奥愣了愣，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说道，
“当然，现在全天下有谁不知道这位活圣人？”
“而且，当初他还来过我们村子呢！”
“他在第一次起事，就突破了万军重围，杀穿了南帝国的军队，斩首了南帝国的元帅-俄洛斯，
“后来他又独自一人击溃了图里亚多斯的军团，带着数十人，一路从拉文尼亚杀到了泽翁尼卡、畅通无阻......后来，他又在泽翁尼卡起事，占了我们脚底下的这座城，将他治理成了现在这副圣地一般模样......”
“几个月前，西帝国政权结构发生剧变......就是因为拉文尼亚之子打穿了西帝国，跑到了前线，将皇帝-加里俄斯、以及元帅-克罗托耳，率领的大军，给击溃了，而皇帝和元帅当场死去......”
“这些还只是看上去正常的事迹，还有那些不可思议的.......他一剑劈死了盘踞在海洋与天空的巨大怪物、他让死人从棺材里钻出来、他将瞎子眼睛治好、他将瘸子腿治好、他念咒就能摧毁万人的军团、他能召唤雷霆和闪电、他能让整个卡拉迪亚都铺满粮食......”
“他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我们组织的首领，便一直在想办法和拉文尼亚之子搭上联络......但是一直没有渠道......”
“你问这个干吗？”
里奥提及拉文尼亚之子的时候，说话几乎滔滔不绝，在‘暗影之子’他能够探查到许多，普通人都不知晓的消息。
而当他越了解拉文尼亚之子的事宜，和那些比传奇更传奇，比史诗更史诗的经历后，便会越震惊，以至于达到了崇拜的地步......
里奥摇头摇头，他说道，
“拉文尼亚之子，是我们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不......”
基诺摇了摇头，他说道，
“我的父亲，曾是拉文尼亚之子的从者......不过他已经死了......”
里奥猛然间看向基诺，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后又带着一丝醒悟，难怪在拉文尼亚之子走后，他就几乎没见过基诺的爸爸了.....原来他幸运的被圣人选中了......
不过，随即里奥又摇了摇头，他悲观的说道，
“可惜......遗憾的是，你父死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不......”
基诺反驳道，
“我们能做一切。”
“我曾面见过拉文尼亚之子......”
里奥听到这话之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基诺，
而里奥的惊讶尚未结束，
他又听见基诺如是说，
“他向我承诺过......”
“有朝一日.......我将会成为他的剑.......”
“去肃清那些败类......去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