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不是最恨祁让的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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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雨夜,慈宁宫的太后娘娘终于在电闪雷鸣中等来了她苦等六年的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顶着一身的雨水被晚余和十几个黑衣劲装的侍卫簇拥着进了门。

被雨水打湿的眉眼,温润中带着几分沧桑,还有几许重回人间般的不真实感。

“母后!”

晋王一进门,就跪倒在太后面前,一声母后叫得千回百转,摧心折肝,泛红的眼眶里是隐忍的泪光。

太后乍然看到他那张和祁让一模一样的脸,不免有些心惊,听到这一声母后,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确信这就是祁望,因为祁让对她没感情,再怎么装也装不出这样的真情实感。

“望儿,真的是你,母后终于等到你了。”

她颤抖着双手把人扶起来,不顾他一身水湿,将他抱在怀里:“望儿,你受苦了,母后日日夜夜都在盼着和你重逢呢!”

“儿臣也日日夜夜盼着和母后重逢。”晋王哽咽出声,“母后这些年,想必也受了许多苦吧?”

“哀家还好,你那兄弟虽然心狠,面子上对我还算过得去。”

太后松开他,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从前就是太心软,才会败给祁让,这回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千万不要再心慈手软,要亲手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晋王红着眼睛与她对视,眼中是满满的恨意:“母后放心,儿臣这回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

“这就好,这就好。”太后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塞到他手里,“这是你从前的令牌,安平伯此刻正在宫外等着接应你。

他会带你去和你的旧部,还有沈长安和瓦剌铁骑王的人马会合,到那时,你们再杀回宫中,手刃祁让,夺回本该属于你的皇位。”

晋王接过令牌,对她俯身再拜:“母后为儿臣忍辱负重,殚精竭虑,儿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傻孩子,母后就想让你好,哪里要你报答什么?”太后扶起他,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快些出宫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是,儿臣告辞。”晋王依依不舍地辞别了她,向外走去。

刚走出一步,又停下来,看向一旁站着的晚余:“晚余妹妹,你就在这里陪着太后,哪都不要去,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我知道了。”晚余福了福身,送他离开,“殿下保重,我和太后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晋王点点头,很快便出了门,和侍卫们一起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

太后不放心地跟到廊下,一道闪电照亮晋王已经远去的背影。

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从背后看,根本看不出身形。

闪电过后,一切归于黑暗,随之而来的,是咔嚓一声惊雷。

太后震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叶嬷嬷连忙扶住她:“怪吓人的,太后快进屋吧!”

太后心神不宁地看了她一眼:“刚刚太仓促了,哀家都没来得及仔细辨认,你有没有好好看看,你能确认是他吗?”

“是,奴婢仔细看过,确实是晋王殿下。”叶嬷嬷说,“只有晋王殿下,才和太后这般母子情深。”

太后稍稍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晚余:“好孩子,你这回立了大功,等事成之后,哀家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多谢太后。”晚余平静地向她道谢。

太后张张嘴,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当真非沈长安不可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留在晋王身边?”

晚余看着她,心说难怪祁望会在她的教导下败给祁让。

可能她当年做皇后也不是全凭的智慧。

眼下为了稳住她,便含糊道:“晋王殿下和姐姐伉俪情深,嫔妾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

“这有何难,只要你想,哀家替你周旋。”太后诚意十足道,“哀家觉得你比你姐姐聪明,晋王需要你这样的贤内助。”

晚余笑了笑,模棱两可道:“胜负未定,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太后也不好一直说,便打住话头,眼巴巴地等着祁望带兵杀回皇宫的消息。

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一直下到了四更天。

四更一过,宫门外终于响起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却因着狂风暴雨的干扰,未能惊动到沉睡中的后宫妃嫔。

太后一夜没阖眼,听到动静,和晚余出去查看。

暴雨如注,连火把都点不起来,除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动静,什么也看不见。

派人出去打探,说后宫通往前朝的所有道路全都有兵将把守,任何人不许通行。

太后心惊肉跳,坐立难安,万一晋王再度失手,他们就全完了。

晚余安抚她说晋王肯定不会失手,否则的话,慈宁宫此刻恐怕已经被皇上派人围起来了。

太后一想也是,只好又忐忑不安地接着等。

渐渐的,天色亮起来,暴雨停歇。

五更时分,一队披甲兵士突然闯进来,把众人吓得不轻。

等人走近,太后认出领头那个正是安平伯江连海的嫡长子江辰逸。

说起来也算是晚余的兄长,只是他们兄妹之间几乎没什么交集。

江辰逸走到近前,在走廊外单膝跪地,冲太后抱拳道:“晋王殿下已经掌控全局,眼下正在承天殿等候太后凤驾,父亲怕太后不信旁人,特地让末将前来相请。”

太后对他深信不疑,抓住晚余的手欣喜万分:“晚余,你兄长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晚余熬了一夜,眼睛都有些模糊,看了眼这个所谓的兄长,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可是,他既然和江连海一样听命于太后,这时候不该已经被抓起来了吗,怎么会是他来接太后呢?

难道祁让竟然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

祁望都是祁让假扮的,祁让这局是稳赢的,怎么可能失手?

祁让要是失了手,长安怎么办?

晚余心里忐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便应声道:“嫔妾听到了,太后赶快更衣吧,嫔妾陪您一同前往。”

太后连连点头,换上凤袍,戴上凤冠,坐上凤辇,随同江辰逸去了承天殿。

承天殿到处都是披甲持戈的兵士,太后不由得想起六年前祁让发动宫变的情形。

那时的祁让,也是在早朝时分,突然带兵包围了承天殿,把先皇杀死在了龙椅上。

等她在后宫得到消息赶来时,先皇的血都流干了。

太后回忆往事,不由得一阵紧张,被晚余和叶嬷嬷搀扶着下了凤辇,往殿中走去。

大殿上,文武官员分两排站立,官服和官靴上或多或少都沾着泥水。

太后没在殿中看到江连海,正想问问江辰逸,回头一看,江辰逸也不见了。

太后顿觉不安,看向玉阶下那个长身玉立的明黄身影,迟疑着不敢上前。

他们兄弟二人是如此的相似,这么多年了,她仍旧分不清。

“母后!”晋王快步迎上来,向她单膝下跪,带着颤音道,“母后,事成了。”

太后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巨大的喜悦冲散了心里那点疑虑,弯腰扶住晋王的肩膀欢喜道:“望儿,哀家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两旁的官员听到她喊出望儿,全都变了脸色。

下一刻,晋王缓缓起身,眼神变得锋利如刀:“让母后失望了,朕不是祁望,朕是祁让。”

“你说什么?”太后愕然看着他,周身热血瞬间变得冰凉。

怎么会这样?

是哪里出了错?

他是祁让,那祁望呢?

太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抓晚余。

祁让比她更快一步,一把将晚余从她身边拉过来,揽在自己身侧,沉声下达命令:“来人,拿下!”

晚余忐忑不安的心,因着他的这个动作,瞬间落到了实处。

这人确实是祁让无疑了。

祁望不可能对她做这样的动作,更不可能让人拿下太后。

“谁敢,哀家是太后,谁敢动哀家?”太后厉声呵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将她反剪双手控制起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放肆,你们这群狗奴才,放开哀家,哀家是太后……”

太后挣扎着,熬了一整夜的脸上疲态尽显。

此时此刻,她就是个突然陷入恐慌手足无措的老妇,已经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祁让面露讥讽,揽在晚余腰上的手仍未松开,面对众人朗声道:“朕说太后谋反,你们当中有些人死活不信,现在,朕已经让你们亲眼看到,你们还有何话说?”

朝臣们脸色变幻,神情各不相同。

这时,殿外响起踏踏的脚步声,沈长安一身亮银甲胄,和身穿大红绣金蟒袍的徐清盏并肩走了进来。

一队兵士押着二十多个五花大绑的人跟在他们身后,打头的一个,正是江连海。

晚余乍然看到他们两个,身子下意识动了一下。

祁让明明没看她,贴在她腰际的手却用力收紧,生怕她下一刻就要投入沈长安的怀抱似的。

晚余只得僵硬着身子,眼睁睁看着沈长安和徐清盏阔步而来。

两人到了近前,对祁让俯身跪拜。

沈长安的视线迅速从晚余身上扫过,抱拳道:“启禀皇上,臣与徐掌印奉命捉拿叛党,现已将安平伯江连海为首的晋王旧部全部捉拿归案,请皇上定夺。”

太后不等祁让开口,就冲沈长安破口大骂:“沈长安,你这个叛徒,懦夫,祁让把你的女人都抢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效忠他,和他联手欺骗哀家?”

这话问得实在敏感,整个大殿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看沈长安如何应对。

祁让揽在晚余腰侧的手不自觉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晚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沈长安一句话说不对惹恼了祁让,只怕这捉拿反贼的功劳都要白费。

沈长安面不改色,朗声道:“我是将军,我的使命是保国安民,守卫疆土,岂能因一己之私,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和你等乱臣贼子行窃国之事,你太小看我沈长安了!”

“你……”

太后气红了眼,狡辩道,“这皇位本就该晋王来坐,我们只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何来窃国一说?”

沈长安道:“臣不敢妄议皇位,但臣心里是非黑白自有论断。

早在太后派人往西北战场送信,试图用江美人的死讯来乱我军心时,我便知这江山不能落在晋王之手。

否则太后垂帘听政,必将是国之大患。

所以,臣在班师回京途中,就将太后的行为告知了皇上,和皇上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唱了这出请君入瓮的大戏给太后看。”

太后脸上的震惊与羞恼无以复加。

晚余也是满脸震惊,看看沈长安,又看看祁让,竟不知他们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祁让居然连提都没和她提过,还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去和太后周旋,给沈长安写信。

她态度都已经那么明确了,他为什么还要瞒着她,还瞒得这样滴水不漏?

这人心机当真是深不见底。

还有长安,他当初在战场上突然得知她的死讯,该是何等的痛心,那样凶险的时刻,他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万一他因为她的死而分神,导致战事失利,岂非又要被瓦剌人反杀?

太后为了一已私欲,竟然糊涂至此,还好自己没有听信她的挑唆,选择了向祁让坦白。

否则的话,就像长安说的那样,太后若垂帘听政,必将是国之大患。

祁让眼角余光看到晚余的脸色变来变去,视线在自己和沈长安之间转来转去,揽在她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她的腰肉以示警告。

晚余回神,暂时压下心中疑惑,打算等事情结束后再好好问他。

谁知,太后突然恨声叫她:“江晚余,你早就知道了是吗,你一直在帮祁让骗哀家是吗?

你明明说你最恨祁让,恨不得他去死,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还要沈长安效忠他?

难道你真的打算和这个强占你的暴君过一辈子吗?”

这话问得已经不能说是敏感,而是犀利又恶毒,晚余怀疑太后是明知自己活不成,想拉上她一起去死。

祁让偏过头,冷冷地向她看过来:“你就这么恨朕吗?”

晚余顿时手脚冰凉,心跳不自觉加速,下一刻,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心口发闷,身子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

意识陷入混沌之际,她似乎听到有几个声音焦急唤她:

“晚余!”

“晚晚!”

“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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