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有些感激,他拱手道:“这位大人多谢了。”
“你该感谢的是陛下,”裴旻并不居功:“洛阳的暗市是从长安那边发展过来的,自开国以来,就潜藏在这光鲜的表面下。内里潜藏着无数各异的人,犯了案子的通缉犯、换了脸面的逃将,魑魅魍魉,什么样的恶徒都有。”
他指指点点:“就像是你最先遇到的那个癞痢头,他们是不会想到陛下会给他们带去怎样生活的,他们只会记恨陛下打击了他们的地盘与利益。有些人是说不通的,他们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但他们盯着的永远只会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遇到这样的人,你要警惕。”
李白肃然道:“白谨记。”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人跟在后面,他很有可能就会落在这个绿眼怪的手里,听那人的话,还指不定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裴旻点了点头,他很看好这叫做李白的年轻人。他转向了那已经快要挣脱出的怪人,他叹道:“明宗主,你可以告诉我,在我没有过来之前,你四处搜罗资质好的、皮相好的年轻人,是想要做些什么吗?”
“可能是想要换上一具身体吧。”怪人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一位不知何时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黑衣人,他轻轻咳了下,宽敞的衣裳在夜风中飘动,他盯着怪人道:“明宗主,我知晓你忍耐不了你如今的形象,可是,做出这中尝试的你,是在自绝于天下啊!”
怪人,也就是当日落败遁逃的明崇俨,他尖声道:“怎么是你?!叶法善呢?”
姚崇摇摇头:“我来就足够了。”
“闭嘴!”明崇俨不复昔日潇洒,他疯狂道:“你怎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姚崇就不再理他,他冲着所有人点点头,然后,一队人从他的身后奔跑了出来,他们将明崇俨押上了一座铁铸的密封大车,不顾对方的怨恨唾骂,将之用寒铁拴紧。紧接着,他就带领着这只队伍离开了这处地方。
那柄自宫殿上方飞射过来的宝剑,依然还是停留在那人的身上。
李白有些失神。今天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之前想要叩开那个组织的大门,今次他却是见到了那个组织最高层次者的出手……不,这样说有些偏颇了。那位明宗主明显状态不佳,那位陛下也只是遥遥出了一剑。
唉,民间都说那位陛下登位那次是临时爆发,他定是能够踏入天人的,只是还需要很少的时间。他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今晚发生的这一切打破了他的这中印象。
他忽然想起了那位陛下在往前,在菁英榜和地灵榜上待过的排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着那中完美无缺的形象贴近了许多。
李白没有等多久,半个月后,他果然迎来了一次邀约。
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外部有将士回来述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到来的是各地的节度使。那些姿态各异的将士们骑着高大的军马行过洛阳的朱雀街,他们顾盼之间,带来的是与边关军并不相同的威压。
李白走入这间酒楼后,引领他进来的圆脸的侍者就安静地呆到了一边。这是一间很风雅的通透的房间,墙上挂着行草的字画,角落里置放着大盆的兰花,桌上有美酒,但其主人只是浅浅地品酌了一杯。
这个房间有一个非常宽敞的开窗,人若从这里望下去,是可以见到下方一切景象的。有人现在就站在那里,闲适地随意倚靠,观望着那一队队外来的军队。
李白不喜欢你来我往的客套,想来以那人的身份,也不需那些虚伪的问候。他先是径直坐到了房间的座椅上,然后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饮罢过后,他眼眸一亮,赞叹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