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殿选风云起,蛇蝎初露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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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瑶华宫内,兰溪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像一条蛰伏的蜈蚣。

这道疤,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她和白若曦之间心照不宣的休战牌。

这些日子,兰溪将一个合格的“社畜”扮演到了极致。

白若曦看书,她便在一旁煮茶;白若曦作画,她便在旁边研墨。

不多说一句废话,不多看一眼不该看的东西,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而白若曦,也再没有用那些要命的问题试探她。

这位喜怒无常的美女上司,只是偶尔会用一种审视的、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她,仿佛在研究什么稀奇的物件。

每当这时,兰溪都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CT扫描,从里到外都被看得透透的。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比起小命不保,已经算是顶配待遇了。

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是瑾妃的“自己人”,不用去参加那场决定无数女子命运的殿选。

又卷又累,性价比太低。

……

这一日,天光大好,紫禁城迎来了一月一度的大事——秀女殿选。

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经过层层筛选、仅剩的三十名秀女,穿着统一的服制,分列两旁。

她们一个个低眉顺眼,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只有魏婉,昂首挺胸,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知道,自己的姑母是当今太后,这后宫,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殿选,不过是走个过场。

在她看来,其他人都是陪跑的绿叶,而她,才是那朵唯一能被皇上摘下的牡丹。

人群的角落里,刘莺儿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毫不起眼。

吉时到,御座上的阎澈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名册,偶尔抬眼扫过阶下的秀女们。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太监总管李德福察言观色,见皇上兴致缺缺,便扯着嗓子开始唱名。

“宣,翰林院修撰之女,兰……”

他刚开了个头,御座上的阎澈便皱了皱眉。

李德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改口,跳过了这个名字,继续往下念。

底下,魏婉听到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那个兰溪,是真的失了圣心,连殿选的资格都被剥夺了。活该!

一番流程走下来,枯燥而漫长。

最终,李德福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布了结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廷之女魏婉,端庄淑惠,册封为美人,赐居钟粹宫……”

魏婉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跪下谢恩,眼中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

美人!

果然,家世就是最大的底气!

“……太常寺少卿李培之女李庆月,温婉可人,册封为宝林,赐居听雨阁……”

“……骁骑营参领赵德之女赵如云,英气飒爽,册封为才人,赐居锦绣轩……”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有人欢喜,有人落泪。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李德福清了清嗓子,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江宁县主簿刘申之女刘莺儿,性情柔顺,册封为才人,赐居翠竹轩。”

刘莺儿?那个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刘莺儿?

一个从八品县主簿的女儿,竟然被封了才人?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刘莺儿似乎也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懵了,愣在原地,直到身边的秀女推了她一下,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跪下谢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臣女,谢主隆恩!”

看着她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魏婉不屑地撇了撇嘴。

走了狗屎运的乡下丫头罢了。

瑶华宫内,消息很快传了过来。

兰溪正在给一盆兰花浇水,听到琳琅说起殿选的结果,手里的水壶晃了一下,几滴水溅在了叶片上。

“魏婉封了美人,莺儿妹妹……封了才人?”

她有些意外,特别是对刘莺儿。

那个送她蜂蜡的胆小姑娘,竟然也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争得一席之地。

兰溪心里,竟为她生出几分高兴。

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吧。

主殿内,白若曦拿着新晋嫔妃的名单,指尖在上面缓缓划过。

“魏美人?”她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一个没落户的凤凰,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太后被困在景灵山,魏家如今就是个空架子,这魏婉进来,不过是给本宫送一个靶子罢了。”

琳琅在一旁附和道:“娘娘说的是。这魏美人看着就不怎么聪明,日后怕是有的苦头吃。”

白若曦的指尖顿住,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刘莺儿。

她的眉头,不易察察地蹙了起来。

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

那些低位分的嫔妃,要么早早病死,要么在宫斗中成了炮灰,她根本记不住。可一个县主簿的女儿,一入宫就得封才人,这般“殊荣”,前世绝无仅有。

又是一个变数。

重活一世,事情的轨迹,似乎在一些细微之处,发生了偏移。

白若曦将那份名单扔在桌上,心中那股掌控一切的感觉,出现了一丝裂痕。

……

新人入宫,几家欢喜几家愁。

钟粹宫内,魏美人一入住,便将宫里的下人全都叫到院中,给了个下马威。

“都给本主子听好了!我姑母是当今太后,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属我最大!日后你们伺候都仔细着点,若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她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底下,钟粹宫的掌事太监孙德全,脸上堆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他跟身旁的小徒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讥诮。

又来一个拎不清的。

太后娘娘如今在景灵山,谁不知道那是变相的囚禁?

这魏美人还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蠢得可笑。

另一边,偏僻的翠竹轩,则显得冷清许多。

刘才人分到的宫殿不大,伺候的宫人也只有寥寥数个。

她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的丫鬟荷叶。

“小主,您可真是好福气!皇上定是看中了您的温柔贤淑!”荷叶激动地为她卸下钗环。

刘莺儿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清秀却略显寡淡的脸,缓缓地,扯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压抑许久的野心。

“温柔贤淑?”她拿起一支尖锐的银簪,在指腹上轻轻划过,感受着那刺痛,“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温柔贤淑。”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瑶华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毒怨。

“本以为兰溪那颗棋子能用得久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瑾妃那个女人给截胡了。”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梦呓,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也好,她救了四皇子,也算帮我扫清了一个障碍。只是……夺走我棋子的人,总该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镜子里,那张原本柔弱无害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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