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元婴之路（二）（1 / 1）
在绝望中看到一线生机，羊瑶心头一喜。
她急忙调转灵舟方向，驾驶着摇摇欲坠的灵舟缓缓落向山顶。
“这位前辈，请救我郎君一命！“
随着灵舟降落，羊瑶勉力站起，丰韵娇躯却因法力耗尽而不稳，一个踉蹡跌倒在地，直接跪在了许平面前。
她鬓发凌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眸中噙满泪水，端的是我见犹怜。
许平微微侧目，目光在这对夫妻身上一扫而过。
只见那青年气息微弱，已近油尽灯枯之境。
神识探入，更发现其五脏六腑尽皆破损，神元精气亏空大半，生死一线间。
这等伤势，对普通的二阶医师来说或许是不可逾越的难关。
但对许平这位精通木系功法、催生秘术的修士而言，却是小菜一碟。
然而，许平面上却未露半点怜悯之色，反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要本人救治也可以，不过本人从不做无利之事，你可有什么能给我的？”
说罢，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羊瑶丰韵有致的娇躯上游走。
察觉到许平的目光中隐含的意味，羊瑶脸色刹那间变得更加苍白，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惧。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目光游移不定，心头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她看了看身边已奄奄一息的丈夫，又看了看面前这位神色淡漠的修士，最终一咬银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山石上。
“只要前辈救我郎君性命，妾身.....妾身愿意做任何事！“
羊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然与绝望。
“很好！”
许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手掌一翻，掌心浮现一枚莹润碧绿的丹药，散发着淡淡药香。
许平屈指一弹，丹药稳稳地落入羊瑶丈夫口中。
紧接着，许平双手结印，一缕青色法力如游丝般射出，没入其体内，引导着那枚丹药在其经脉中分散开来，修补受损的脏腑。
青色流光在青年体内流转数周后，他那铁青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急促的呼吸也趋于平稳，生机渐渐恢复。
仅仅片刻时间，青年的气息就从危在旦夕变为稳定康复，甚至连意识也开始恢复。
“唔...“
青年幽幽转醒，目光还有些迷茫。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惊讶地发现那里原本的剧痛已经荡然无存。
“我这是...“
“陆郎！“
羊瑶惊喜交加，泪如雨下，扑到丈夫身上，紧紧抱住他。
“瑶儿，我这是怎么了？“青年依然有些茫然。
“多亏这位前辈出手相救，否则你就.....就.....”羊瑶抽泣着，指向一旁的许平。
青年顺着妻子的手指看去，这才注意到山顶上那位气度不凡的白衣青年。
他勉力支撑起身，向许平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陆某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
许平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我与贵夫人已有约定，她答应做我的鼎炉，我才答应救你。”
“鼎炉？”
“这怎么可以！”
闻言，青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吓了一大跳。
然而，许平却完全无视他，直接淡漠地看着羊瑶：“你的丈夫已经救活，你现在跟我走吧。“
羊瑶娇躯微颤，眸中泛起晶莹泪光。
她咬了咬下唇，缓缓松开丈夫的手，低头默默走到许平身侧，仿若一只引颈就戮的白鸽。
“瑶儿！“
青年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拦，却因重伤未愈而无力支撑，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走向那陌生修士。
情急之下，青年突然喊道：“前辈等等！“
他声音沙哑而坚定：“以前辈的修为与见识，像瑶儿这般姿色的女修，对前辈而言恐怕作用不大。”
“但在下身为筑基修士，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许平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他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青年，似乎在评估他的价值。
片刻沉默后，许平微微颔首：“你的资质不错，或许日后有一丝机会窥探金丹层次。“
青年闻言，眼中燃起希望之光，正欲再说什么，却见许平从袖中取出一枚暗红色丹药，缓缓递到他面前。
“此丹名为'赤阴静心丹'，内含剧毒，七日内必死无疑。“
“吞下它，我便你放了你的妻子。“
那丹药通体赤红如血，隐约可见其中流转着暗红色纹路，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见状，青年毫不犹豫地将那枚丹药吞入腹中。
羊瑶想要阻止，却已经是完全来不及。
“前辈，我已按要求吞下丹药，请您兑现承诺，放瑶儿离去。“青年吞下丹药后，平静地看向许平。
“很好！“
“好一个情真意切，生死相托！”
许平蓦然放声长笑，笑声清越爽朗，在这寂静的山林间远远荡开。
在三年的炼心之路上，他见惯了尔虞我诈，窥探过太多人性的阴暗。
可眼前这对夫妻，一个甘愿为丈夫献身，一个愿意为妻子赴死，竟让他感到几分意外。
人性之复杂，岂是非黑即白所能概括？
这世间，既有为利益不顾一切的凶残，也有为至亲舍生忘死的真情。
羊瑶与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手足无措，紧张地对视一眼，掌心皆是冷汗，却不敢出声询问，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难测的前辈高人。
正当两人迷惑之际，眼前忽然一花，许平和那只土黄色小狗竟凭空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这......“
两人呆愣片刻，半晌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青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却感觉不到丝毫不适。
相反，他体内那些因为重伤而紊乱的经脉竟在悄然修复，气血也比先前旺盛了不少。
这时，两人才恍然大悟。
“多谢前辈！”
两人朝着许平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拜，心中满是感激。
......
光阴似箭，倏忽半载。
未国北境，清川城。
这座以出产低阶灵材“清溪石”闻名的修仙城池，城内一条不甚起眼的青石板街道旁，一家名为“云箓斋”的符箓铺子悄然换了东家。
新东主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面容平平无奇，属于丢进人堆便再难寻出的那种。
周身气息更是微弱，仅堪堪维持在练气五层的水准，在这修士往来不算稀罕的清川城，毫不起眼。
除了他之外，店里还有一只土黄色的小狗，总是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晒太阳。
邻近几家店铺的掌柜起初还好奇打量这位新来的同行，但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因为这位新掌柜似乎根本没有做生意的打算。
每天不是躺在店门口的藤椅上晒太阳，就是捧着一本古籍翻阅。
即便偶有客人踏入这略显冷清的“云箓斋”，他也只是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朝货架方向一摆手：
“明码标价，自己瞧，相中了拿走便是。”
这般近乎儿戏的散漫经营，若非他店中所售的符箓的品质都出奇地稳定扎实，灵力饱满，稍微超过同街其他店铺，恐怕早已关门大吉。
饶是如此，“云箓斋”也仅能维持着一种不温不火的清冷状态。
然而，这位懒散掌柜除却晒太阳、看书外，却有一桩雷打不动的爱好——练剑。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入城池，他便会取出一把灰扑扑、毫无灵气的木剑，在店铺前的空地上缓缓挥舞。
那剑法……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动作迟缓古拙，一招一式间毫无凌厉迅捷可言，更无半分仙家剑诀的灵动飘逸。
甚至不如城中那些习武的凡人小儿。
剑招古拙而单一，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动作，看得隔壁店铺的掌柜们直摇头。
“这厮莫不是个傻子吧？”
“练这种剑法能有何用？连凡人的武馆都不会收他！“
众人私下嘲笑着，却也习惯了每天清晨看到那道持剑的身影。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春看桃花灼灼，冬赏寒梅傲雪。
不知不觉间，这家符箓店已经开了整整两年。
这一日，晨曦初露，城中还未完全苏醒。
许平如往常一般，持着那把灰扑扑的木剑，立于店前空地，缓缓挥舞。
然而，今日这寂静的晨练场边，却多了一位小小的看客。
这观众一个虎头虎脑七八岁男孩，眼睛明亮，小小年纪却已显露出几分英气。
男孩站在一旁，如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平练剑，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许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动作未曾有半分加快或停顿，似乎全然未察觉身侧多了一道专注的目光。
一个时辰后，当太阳完全升起，许平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木剑。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身侧的男孩，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虎，看了这么久，说说看，我这剑法……如何？”
那男孩，正是隔壁灵材店王掌柜家的独子，名唤王虎。
闻言王虎如梦初醒，他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
片刻之后，王虎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许平，认真而郑重地道：“大叔的剑法很漂亮，很吸引人。“
“漂亮？”
“很吸引人？”
许平微微一怔，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要知道，在他不露任何玄妙和威能的情况下，就算普通的金丹修士也都容易忽略过去，觉得是庄稼把式。
可这小家伙竟能从中察觉到异常，这份敏锐的直觉与剑道悟性，着实令许平有些惊讶。
绝对称得上天赋异禀。
不过，许平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王虎的脑袋后，便返回了屋子。
虽然这小家伙剑道天赋确实不凡，但许平并不打算特意指点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来与之前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每到许平练剑时，王虎便会来观摩。
有时，当他看得兴起，还会捡起一根树枝，学着许平的动作比划比划，那认真的模样，惹得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一笑。
许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也并未多加指点，只是偶尔在王虎某个动作特别别扭的时候，会淡淡地提醒一句。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店铺后方的密室之中，静谧无声，仿佛与外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石床之上，许平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绵长而均匀。
他周身三尺之内，隐约可见一层若有若无的涟漪在空气中荡漾，如同清风拂过平静的湖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涟漪愈发明显，愈发强盛！
在这漫长的炼心之路上，许平已悉心修持数载。
而今日，他将迈出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炼心术圆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密室中的气氛越发凝重。
许平周身震荡出来的涟漪所蕴含的道韵，愈发深邃莫测，仿佛一口不见底的古井，深不可测。
忽然，这一刻，密室中的时间似乎静止了。
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许平周身弥漫出一种淡淡的道韵，若是有人在此刻踏入他周围三丈范围，必会感觉到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所有杂念俱都消散无踪。
这是一种近乎天人合一的奇妙状态，仿佛置身于一片祥和宁静的净土之中。
片刻之后，许平缓缓睁开双眸。
就在这双眼睛睁开的刹那，仿佛有两轮明月从天边升起，照亮了整个密室。
他的目光清澈如山间溪水，又深邃如星空大海，仿佛能够穿透世间万物的虚妄，直指本源真实。
此时的许平，心绪平静无比，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映照万物而不留痕迹。
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万物皆在心中，又似乎心中无物。
“炼心术......圆满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令许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随即，他心念一动，面前浮现出熟悉的半透明面板。
【炼心术圆满：∞】
......
瞧着面板上显示，许平心头涌现出莫名的感悟。
人生天地间，只不过百年光景。
而修士虽得天眷顾，却也难掩悲欣交集的百味人生。
他在这炼心之路上，看遍了世间的善恶美丑、悲喜冷暖，终于将心性淬炼至此境界，足以支撑元婴大道。
“待我结婴之后，再回首今日种种，或许会有更多感悟吧。“
许平轻声自语，语气中透着对未来的期待与从容。
他轻轻起身，身上的青衫无风自动，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在他周身流转，仿佛青松翠柏，亘古长青，滋润着周围的每一寸空气。
许平离开密室，缓步走向后院。
天色已经大亮，晨曦洒落，为万物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后院中，一方清水小池，几株翠竹，布置简单却自有一番古朴雅致。
他取出木剑，行至院中空地，面朝朝阳，双手握剑立于胸前，闭目感受着晨风拂面的清爽。
片刻之后，许平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
他缓缓开始挥剑，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
那把灰扑扑的木剑在他手中缓慢舞动，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含天机。
每一剑都斩向虚无，却又仿佛斩断了某种无形的桎梏。
这套剑法看似平淡，却如明月之光，清幽澄澈，可照破世间万物。
此刻，许平的每一个动作都漫不经心，却又精准无比。
他宛如凡人一般，没有施展丝毫法力，剑法缓慢而简单，却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境。
随着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许平的心境逐渐转换。
刚才炼心术圆满的感悟，开始渗透到他的剑法之中，两者竟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那剑法看似缓慢，却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天地大道的玄妙。
那木剑看似平凡，却在许平手中仿佛承载了万千星辰的重量。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涌上许平心头，仿佛多年来的阻碍忽然消失，一切变得无比清晰明了。
许平挥剑的动作骤然停止，剑尖直指苍穹，与天相接。
这一瞬间，虽然他没有施展一丝法力，但那灰扑扑的木剑却仿佛化作了一轮明月，悬挂在天地之间，散发着清冷而澄澈的光芒。
“流月剑诀......也圆满了！”
许平从感悟之中清醒过来，嘴角的笑容，再也压制不住。
今日绝对算是双喜临门，‘炼心术’和‘流月剑诀’都已经圆满。
他这次炼心之路，功德圆满！
正在许平心怀喜悦之际，一声闷响从院外传来。
扑通！
院墙外，一直默默观摩的王虎突然身形剧烈颤抖，双眼圆睁，面露震撼之色，随后双膝一软，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见此情形，许平不禁微微一愣，收剑上前。
王虎在观摩他练剑，他自然心有所感。
不过这好端端的，怎么昏迷了？
但下一刻，许平心头稍微琢磨一番，便明白过来。
他的流月剑诀突破圆满之后，剑道境界大幅度提升。
而王虎这孩子天赋异禀，竟能直观感受到那股超越境界的剑道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