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十八层地狱（拜求订阅）（1 / 1）
“信义坊、槐树坊、小巷，三个位置离的不远，并呈三角之势。”
齐逸分别指向简易地形图上的三个点，继续说道：“抛尸定律第一条，远抛近埋。”
“为减少被发现的风险，凶手通常会选择偏僻、人少地方处理尸体。若因某种特定原因，无法抛去远的地方，一般来说，都会选择就地掩埋。”
“掩埋有很多手法，最简单挖个坑扔进去，夯实土。凶残一些的，将尸体进行肢解，少量多次更有利于掩埋。高级一些的，还可以将尸体砌入墙内，填入大量石灰，以防止尸体腐烂后的体液与恶臭，不会大量外泄。”
听到这里，王至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终于忍不住发出“唔~”的一声。他赶忙捂住嘴，免得自己吐出来。
“抛尸定律第二条，益早不益晚。此时虽已入秋，天气却极为酷热。气温越高，尸体腐烂得越快。因此，凶手杀人之后，必须在尸体高度腐烂之前转移。”
“抛尸定律第三条，益小不益大。这里指的是抛尸要用到的载具，鉴于三名死者都是成年人，马车、推车，无疑是最优选。但堂而皇之地用这种大型载具进行抛尸，必然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并且，也很容易被目击者记住。”
“综合这三条定律，基本可以判断出，凶手就在北城。”
王伯然与赵不晦，顿时茫然地看向齐逸，面上流露出‘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死的都是北城居民，尸体也都是在北城发现的，凶手不在北城，难不成还在京都？
不对！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仵作，赵不晦很快明白过来，愕然道：“大人的意思，这三起命案，乃同一人所为？！”
“这怎么可能？”王伯然摇头道：“三人之间并无瓜葛，即非亲戚，也没有生意往来。”
“张采芬与女婿关系不睦。邻里时常听张采芬说自己的女婿林大河不孝，对女儿不好。还说林大河早些年靠她接济，才开起了马舍，如今生意做起来了，手头有了些银子，学别人养起外室。”
“因而，北城令官便派了几名捕快，去将林大河拘回衙门扣押。”
案件卷宗之类的东西，身为推官的王至，早就看得滚瓜烂熟，他继续说道：“那个孙三胜与儿子、儿媳不睦，发现其尸体的前几日，隔壁几个妇人看到孙老汉买了糕点去看孙子。过没多久就气乎乎地回来，说是与儿子儿媳大吵一架。”
“马福贵无亲无故，但他与水牙铺子掌柜钱有宝，素有积怨。那钱掌柜被逮回衙门后，还在骂马福贵是个懒鬼，干活不利索，要工钱比谁都积极。”
齐逸颔首：“所以呢？因为与死者发生过争执，存在一定嫌疑，就把人扣押下来，你们就是这么查案的吗？”
王推官与赵行首二人对视一眼，心底虽有些不快，但面上却是不好说什么。一方面这少年已是提刑司副使，另一方面对方此前在秦家一案中展露出来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不服不行。
“死者死亡时间就算无法精确锁定，也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嫌疑人在死者死亡的时间段内，是否有不在场证明？抛尸的大概时间框定了吗？抛尸时间段内，嫌疑人在做什么？有没有人为他们做证？”
齐逸一气抛出四个问题，二人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除了张氏，另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确难推断。孙三胜的尸身已腐烂得不成人样，那马福贵又被炸得那般模样，老朽...唉！”赵不晦自叹无能地摇了摇头。
“北城那边审问过了，张采芬被害当晚，林大河在外室处歇息。但那女子与他是相好，这等证词自是不可信的。”王至的声音越来越轻，似是没什么底气。
“其实，尸体已经告诉你们，杀死他们的凶手，就是同一人。”
齐逸将三名死者的画像，用磁铁吸附在白墙上，语气严肃道：“张采芬与孙三胜，身上各有三十七处利器划割伤。马福贵的尸体因被油炸过，难以确定到底有多少道伤痕。但赵行首的验尸结果显示，其身上也有利器划割伤。”
“若没猜错的话，在下油锅之前，他身上应该也被划了三十七道。”
在外人看来，齐逸断案如神，但他并不是真的神仙，没有开天眼的本事。他也是通过梳理信息、串联线索后，进行逻辑推理与缜密分析，才能大致还原出案情原委。
此时，齐逸大脑疯狂运转，一边思考分析一边说道：“发现张采芬尸体的肉铺门口，血迹不多，尸体被发现时尚有余温。这说明，凶手抛尸时，她刚死不久。”
话到此处，一道灵光自脑海划过，齐逸突然顿住，随后双眼一虚道：“不，还有一种可能。”
他紧盯着尸体画像，王伯然画的很细致，死者手腕、脚踝处的划割伤清淅可见。
确认了这一点后，齐逸笃定道：“张采芬当时还没死！”
王至与赵不晦愕然看向他，异口同声地惊愕道：“这怎么可能？！”
“赵行首，张氏的尸体可是手筋、脚筋皆被挑断？”
赵不晦懵了一下，旋即僵硬地点点头。
“张采芬失血过多，无力挣扎，再加上四肢无法动弹，就算把她扔在医馆门口，她也挪不了半分。又因舌头被割，求救不能。”
“医、医馆？！”王至惊恐地瞪大双眼道：“那肉铺对、对面，就、就是一间草堂...”
齐逸看过好几遍白帝城地图，对东南西北及内城的地形街道，有个大致印象。方才画地形草图，也是对照北城坊市图来画的。
但这个时代的地图可不比某度某德，没那么精细。只标了主要街道，和一些有名气的大客栈、大酒楼，普通商铺店家基本没有。
所以，他当然不知道北城信义坊内部具体情形。
“一开始，我还以为凶手没将马福贵的头颅一起油炸，是为了保存他的面容，方便辨认其身份。现在看来，凶手的用意，是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下油锅。”
齐逸说罢，便听王、赵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挑断张采芬的手筋脚筋、断去舌头，将她扔在草堂对面，就是给她一丝生还的希望。”
“但那希望，根本就是一个虚妄的假象。或许，那个凶手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张采芬挣扎求生，看着她在绝望中渐渐死去。”
齐逸越说越兴奋，王至越听越心寒，只觉得毛骨悚然。
想起北城坊间的流言，他甚至开始有些相信了。
“不、不会真是恶鬼索命吧！”
赵不晦赶忙瞪了青年推官一眼，临行前，江大人千叮嘱万交待，切莫将坊间流言说出去。万一小齐大人不想接手此案，正好利用这一谣言脱身，那他可就两眼一黑了。
专职刑案的江入年，就算能力再不济，也知道那几个嫌疑人九成不是真凶。北城差役们查问多次，也没从信义坊、槐树坊及周边街坊的居民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发现尸体的更夫，一开始说当晚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后面又说好像看到过一个鬼影。周遭居民一开始都说没见到什么行踪鬼祟之人，后来又改口称听到凄凉的啜泣声，甚至还有人说自己看到窗外飘过白衣女鬼。
孙三胜的邻居们，一开始也说没听其家中曾有打斗声，后来却有人表示孙老汉死前行为举止怪异，老盯着路过家门口的妇人瞧，像是被鬼附身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半点有效信息。
张采芬和马福贵的尸体，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孙三胜悄无声息地死在自己家中，直到臭得不行了才被发现。
别说北城衙门，便是提刑司上上下下，都觉得这案子，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恶鬼？！”
齐逸眉头一紧，旋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赵不晦心道不好，这位被江大人奉为百年不遇的探案奇才，怕是要跑。
王伯然也慌了，赶忙摆手：“我、我胡说的，大人莫要...”
话没说完，却听齐逸在外喊道：“老严、老万，点人，随我去北城走一趟。”
守在会议室门外的两位捕头，当即领命。
王至、赵不晦忙不迭跟上。
“大人这是...”赵行首老脸紧绷地问道。
“还有死者。”
“啊？！！”王伯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小跑着凑到齐逸身旁：“大人如何得知？”
“十八层地狱，拔舌、剜目、下油锅。”
齐逸面色凝重道：“凶手是按照十八层地狱的刑法来杀人的，我也希望我猜错了。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死的人可不止这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