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消失的暗子（1 / 1）
齐逸猜的没错，院署与督察使司内确实有暗子。
并且，还不止一人。
审完秦合礼的当天下午，院署两名吏员、督察使司的两个狱卒和一名知事，便在午休过后消声匿迹。萧若甫当即派手下亲信前往那五人的住处查探，可惜还是去晚了一步，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工造司、河渠署两处又有三名吏员和五个负责管理各类工匠的班头，无故旷工。
工造司代司正第一时间上报此事，梁巡抚派侍卫前往那八人家中查探，结果，八处居所不仅烧得一干二净，还累及周边邻居。
所幸，起火时邻居们不是去上工干活，就是去赶秋夕大集了，全都不在家，并无人员伤亡。但宅子被付之不炬，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纵火者早已逃之夭夭，这年头又没保险公司，索赔无望。
而推官王至却像没事人一般，如往常那样到提刑司点卯、坐朝班。
寇战暗中盯着王伯然，此人的生活可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白天在提刑司处理公文、案件，散值后就回家。其家中除了一个老仆妇，并无其它亲人。
整整三天，王伯然都是两点一线，并未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也无半点奇怪的行为举动。
即便对方看上去无懈可击，寇战依然坚信齐逸的判断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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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衙门后院，临时改造出来的会议室内，银燕翎卫薛寅、唐竟舟，大启司命寇战与齐逸，分坐于长桌两侧。
听完三位的汇报后，齐逸习惯性地虚起双眼，右手食指下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有问题！”
两位银燕异口同声道：“怎么说？”
齐逸站起身，走到长桌一头的白板前，从袖袋里摸出一支笔，在板上快速地写写画画。
薛寅蓦然瞪大双眼，唐竟舟也诧异地微微侧头，旋即哑然失笑：“小齐大人这字真是别具一格啊！”
齐逸知道自己的毛笔字是个什么熊样，但硬笔板书还是挺有信心的，结果还是遭到了‘嘲讽’。
“咳咳~将就看将就看。”
寇战虽然也觉得这少年的字实在不堪入目，但也习惯了。她更奇怪的是短短三日未见，却明显感受到齐逸的气机更浑厚、气海更凝实，显然精进了不少。
就算是武道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磨炼到这般程度。
齐逸体魄的巨大变化，自然也逃不过两位五品银燕的感知。
毕竟，他二人与齐逸相识于国公府，在此之前最后一次见到齐逸，还是三圣庙人俑案。彼时的齐逸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少年，如今却已隐隐有逼近六品武夫的境界了。
不过，巡抚大人早就提点过，这少年无论有多么令人诧异的事情，都无需深究。
薛、唐二人很自然就想到了巡抚大人的擎友兼谋士萧迟，萧先生乃儒家四品灵台。
儒家三品文胆，拥有[落笔成法]之能。萧先生虽未达到那种程度，却也有[点化开窍]的手段。只是为他人点化开窍，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感应到齐逸的体魄变化后，二人不免有些艳羡，若自己能得到萧先生点化，必能更进一步成为四品武夫。到那时，才算在武道一途上真正的登堂入室，才有机会晋升为金燕。
而这，也是二人倾尽全力为梁仲道办事的原因之一。虽是京都燕翎卫下令，命他二人随梁巡抚至偃州查那起案子，但当差卖不卖力、有多卖力，还得看个人意愿。
唐竟舟收敛思绪，看向铺满整堵墙的白板，诧异道：“诶，这墨迹为何下笔即干，居然都没流墨？”
“是啊，小齐大人用的是啥笔？”薛寅也好奇地应和道。
齐逸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老薛说的是‘啥笔’，不是傻逼。
“随手做的小玩意。”齐逸随口解说道：“丝棉絮掺石棉压实做成笔心，泡在墨汁里吸满后拿出来沥干，放在阴凉处静置半个时辰，最后装进铜管里就行。”
“不愧是小齐大人，真是奇思妙想！”唐竟舟由衷地夸赞道。
水泥粉和快速成形且无比坚实的水泥管制作方法，都是南城衙门的少年令官发明创造的。两位银燕从京都赶回白帝城后，就听闻此事，并大为震撼。
之后，独孤家的运通营造以及城中大大小小三十几家私人营造所，全都疯了似跑到工造司报名，想加入制造水泥管的队伍，目的都是为了抢水泥专利使用权。
有萧先生运筹帷幄，这件事很快就传遍全城。
这是齐逸自己要求的，梁仲道和萧迟都有些奇怪，这少年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好声名之人。并且，此事传扬出去，只会招来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对杀心更盛。
通过冰粉奇案和三圣庙人俑案，齐逸已经弄清楚，获得愿力的唯一途径就是得到百姓的认同。若能上升到尊敬崇拜的程度，愿力就会更旺盛。但他总不能直说自己需要大量愿力，只得假称这么做就是要引那幕后之人再次对他出手，以此来钓鱼。
巡抚大人和萧先生虽极为担心这小子要是玩砸了，可是会死的，见齐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没再多问。
继秦家案之后，大启朝的第二波舆论造势，效果显著。短短三天，齐逸收获的愿力将近有三圣庙积攒一年的香火愿力那么多。
与此期间，他每天都会入界呆上半个月，叶思锦得到大量愿力后，修为突飞猛进，已经快要摸到五品杀身的门槛了。假以时日，鬼新娘将会成长为手里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另外，墨门大师兄燕南臣正在加紧炼制移魂器，若大功告成，叶思锦便可借助移魂器出界。
言归正传。
会议室内三人新奇地传看了一番，齐逸自制的铜管水墨笔，而后盯着白板，再次露出疑惑。
“这白墙是用一次就得刷一次么？如此可太费事了。”唐竟舟说道。
齐逸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块湿布，随手一擦，白板上的一个字就消失了。
三人顿时来了兴致，齐逸解释道：“墙面铺了铁板，用竹刷打磨毛糙后刷上白漆，如此反复三次。然后刷上蜡油，五天左右就能干透。任何颜料都只能停在表面，无法渗透其中，所以，一擦就能擦掉。”
“妙啊！”唐竟舟两眼放光道：“小齐大人，稍后可否将制作细则写...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齐逸脸色微微一黑，咋的，我的字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他点点头，反手就把刚才擦掉的那个字补上，继续说道：“院署和督察使司的暗子，在我们审完秦合礼当天下午就跑路，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工造司、河渠署的三名吏员和五个班头，为什么也在同一时间段内，齐齐跑路？”
“秦家的案子，导致这两处的一批官员落马，或革职查办或押入察院。巡抚大人办事缜密，想必查得非常细致，这八人既然成功逃过了清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跑？”
齐逸之前就说过，审秦合礼一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到那个幕后之人耳中。寇战当时问他，暗子是谁，齐逸的回答是‘很快就知道了’。
当院署和察院突然消失了几人之时，寇战恍然明白过来，齐逸这是早就猜到那幕后之人会将埋在两处的暗子撤回。
寇战思忖两息，不置可否道：“会不会是怕那两处的暗子暴露，顺带着一并撤走了？”
“这些暗子撤走，自然是收到了上边的命令。可是，原因呢？”
齐逸说道：“工造司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制造水泥管，监工、督造、验收之类的事务，都得由吏员、班头这些干实事的来做。”
“既然想在白帝城爆发水患之时，实施复仇大计，那么，这八个人完全可以在水泥管道制作、验收，以及之后的辅装上动手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