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开幕（1 / 1）
“......”
虽然是头一次听到‘绩效’这种奇怪的说法，但并不妨碍名为迪斯佩尔的欲魔从词汇组合中理解大概意思。
而从他略有些僵硬的笑容来看，这位魔鬼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干笑了一声：
“没办法，所谓工作，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您别看我这样，实际上也过得很辛苦呢~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务必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既然对方不急着上来战个痛，仍表现出了继续交流的意愿，罗德自然也不介意跟他聊聊：
“既然如此，迪斯佩尔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
“哦？”伸展羽翼，悬停在半空的魔鬼立刻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能与那位骑士的眷者做交易，这可真是我的荣幸，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回答我一个问题，报酬是一枚灵魂硬币，怎么样？”
迪斯佩尔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才说道：
“这要取决于，您具体想问什么内容，尊敬的先生。如果问题的答案价值超过1枚灵魂硬币，请恕我无法回答。您能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一份灵魂契约——”
“不不，迪斯佩尔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与你签订契约的打算。”
罗德轻微摇头，打断了魔鬼的蛊惑：
“毕竟就连最愚蠢的哥布林都知道，在魔鬼的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它的灵魂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先生，您说笑了，没有契约的约束，我无法确保自己能够得到那枚灵魂硬币，您想必也无法相信我给出的回答。”
“嗯，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思考解决办法时，罗德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顿时有了想法：
“不如我们请第三者作为公证如何？”
“您的意思是......”迪斯佩尔看向罗德身后的房间入口处。
一位身穿厚重深色板甲，其上绘有丰饶圣徽，面容笼罩在头盔下的壮硕男人从走廊阴影中进入房间。
“嗯？”
丰饶教会来救火的人，竟然是罗德下午离开鼠尾巷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圣武士。
不过这倒也不算意外，术业有专攻，派遣圣武士来处理邪魔相关的事件，是非常顺理成章的展开。
罗德对来者露出一丝笑容：“又见面了，先生，您瞧，这次我遇到麻烦后，可是有好好的向教会寻求帮助。”
“感谢你的信任。”圣武士的声音浑厚而平和，给人以莫名的安全感。
实际上，从初次见面时那段简短的交谈来看，这位圣武士当时就隐约察觉到罗德就是在下城区搞事的人，由于侦测邪恶的手段没有反应，对方并未进一步追究，只是给与了简单的，连警告都算不上的提醒。
尊重是相互的，既然对方给面子，罗德这么说，也算是投报桃李。
“就像您刚才听到的一样，能否请您为这次交易做个见证？”
身着重甲的圣武士头盔轻轻转动，将视线从罗德手中的银色剑枪上收回，瓮声瓮气道：“和魔鬼做交易，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样的道理罗德自然也明白，不过眼下的境况，他完全可以将风险降低到最小：
“我相信，这个问题的答案，您，或者说丰饶教会，也一定会感兴趣。”
“......如果是这样，可以。”
沉默了片刻，圣武士决定听一听，眼前这位年轻骑士说出这句话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我有辨别谎言的能力，他，骗不过我。”
罗德挑了挑眉毛，这位圣武士的话，实际上也是在提醒他，以此为基础调整提问的措辞，以免被对方用含糊不清的回答糊弄过去。
他边思考边从物品栏中找到之前获得的【灵魂硬币】，抛给圣武士：
“先生，这是刚才答应他的报酬。”
“嗯？”迪斯佩尔认出了被圣武士若无其事般接在手中的硕大硬币，摇头失笑：
“原来囚禁巴伦·劳埃德先生的灵魂硬币落到了您的手中，这可真是个美妙的巧合......好吧，我承认您对它的所有权，谁让它被我‘不小心’遗失了呢？”
“果然，这枚灵魂硬币和迪斯佩尔有关，那名船员能拿到它，恐怕也是他暗中引导的结果，他是想利用这枚硬币滚雪球，引诱更多的人和他交易，最终堕落？”
虽然脑中闪过种种疑问，罗德正想顺势问一嘴，随即便意识到这有可能是魔鬼随意布设的陷阱，借此诱导他提问，从而将那个问题消耗掉。
“到底是高阶魔鬼，真是够狡猾的。”
整理好措辞后，罗德清了清嗓子：
“据我所知，大约两个水银周期之前，丰饶女神在威斯特的丰饶教堂亲自降下神迹，复活两名凡人，但却因死者的灵魂未能响应而失败了。”
说到这里时，罗德注意到圣武士握着灵魂硬币的手甲绷紧了些，很显然，这位先生确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在意。
更何况，无论是作为善神的追随者，还是作为勃朗特王国最有影响力的教会，这两种立场都决定了，丰饶教会绝对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地盘里出现这种，肆意掠夺凡人灵魂的恶行。
“迪斯佩尔先生，我想知道的是，那两人的灵魂莫名失踪，是否与魔鬼有关？请你直接回答‘是’，或者‘否’。”
“哦，我听说过，原来您对这件事感兴趣，难道您和那两个凡人是朋友关系？”
“算是吧。”
听出罗德不想就此展开细聊，迪斯佩尔便也不再自讨没趣，略一思索后谨慎回答道：
“我只能说，近两个周期之内，没有阶位高于我的魔鬼在那里出现过，至于比我更上位的大人们的行踪......”
“很遗憾，先生，那就不是我有资格知晓的了。”
魔鬼的回答滴水不漏，令人完全挑不出毛病，却似乎又巧妙的避开了事实，令罗德不禁皱了皱眉：
“啧，狡猾的家伙。”
“他没有说谎。”圣武士没有情绪的点了点头，非常守信用的将手中的灵魂硬币抛给大宅外悬停在半空的魔鬼。
“看来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两位满意，但我确实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这样吧，看在两位言而有信的份上，我再附赠两位一个问题作为补偿，如何？”
见圣武士投来征询的目光，罗德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这个提问的机会，由您决定就好。”
“感谢。”圣武士点点头，又看向空中的魔鬼：“那么，魔鬼，说出你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魔鬼摊开双手，露出一个浮夸的笑容：
“哦，丰饶教会的先生，这可真是过分的指控，我什么都没打算做，只想当一位合格的、称职的、默默无闻的观众，静静等待一切自然而然的生根、发芽，然后收割，才更符合我的美学，这也是你们的理念，不是吗？”
迪斯佩尔一连用了三个人畜无害的形容词，试图凸显自己的无辜，但考虑到他的身份，罗德更倾向于这是魔鬼特有的冷幽默。
“观众......”
罗德眉毛一拧，想起眼前的魔鬼不久前，确实露出了像是观众被打扰般的不悦神情，再加上白金币先前发热的情况，以及同样出现在宴会中的吟游诗人，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是的，观众，毕竟——”
魔鬼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
“今晚的戏剧才刚要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罗德便发现身后走廊中，原本还能隐约听到的人声，突然彻底安静了下来，而在这个夜晚，这种情况明显不太正常。
“怎么回事？是伯爵他们在疏散人群？”罗德回头看去，发现原本亮着的灯火都已熄灭，徒留一片黑暗，迟疑的想到：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和不久前【白金之佑】发热预警有关？”
圣武士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取出一枚橡木种子握在手中，翠绿的光流涌动之间，那枚橡木种子迅速抽芽、生长，形成一柄长度几乎与他身高接近，刃部还挂着翠绿叶片的宽刃巨剑，沉声道：
“这边交给我，先生，宴会大厅那边恐怕发生了变故，麻烦你回去看看情况。”
“好。”罗德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除非开启领域，否则典范骑士级别的战斗现阶段他没什么插手的余地。
于是罗德转身进入黑暗的走廊，刚一离开房间，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像是有什么重物踏地跃起的巨响，猛烈的破风声中夹着一声低喝：
“至圣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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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魔眼附带的黑暗视野，黑漆漆的走廊对罗德而言完全不是障碍。
顺着楼梯回到二楼谢菲尔德伯爵之前致辞的平台处向下看，罗德仍未见到诺蕾塔的身影：
“这丫头是跑哪儿去了？刚才不是还在门口看戏吗？”
腹诽的同时，他也注意到本应聚集着大量宾客的宴会大厅，此时已经空无一......不对，还有一人留在大厅中，像是在刻意等待着来宾。
直接从栏杆处翻下落回到一层，罗德看向对方：
这人的身材不算高大，黑色兜帽下穿着一身金属盔甲，头盔由一根根竖起的金属条组成，让人莫名联想到监狱，脖子上还缠绕着一圈绳索。
“这身装扮......复生兄弟会的人？”
下午在酒馆中闲聊时，老索林有提到过类似的打扮，这表示对方是复生兄弟会的核心成员。
“啧，刚好离开捕捉范围的幸运儿吗？算了，”
陌生男人的通用语带着很重的口音，拔出一柄短剑，默默打量着来人：
“年轻的先生，如果你能更聪明一些，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我说不定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之后自觉点忘掉这一切，我也懒得再找你麻烦。”
罗德也在打量他，这应该是位游荡者，但给人的威胁感并不高，略强于下午那对双胞胎里的姐姐，但很有限。
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他身后那扇直立在地面，看起来非常突兀而奇怪的......
“这到底是一扇门？还是一面镜子？”
罗德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是因为那扇......姑且先称之为门的东西，表面如镜子般平滑反光，却又有着类似单开门的结构，就连上面的门把手，都是如镜面般完全反光的材质。
“你刚才提到了‘捕捉范围’，你身后的是一件能将一定范围内的人困入异空间的奇物？”
“......看来，你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骑士而已，教会的人吗？算了，无所谓，我不会告诉你的。”
“如果你们是想对谢菲尔德伯爵做些什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被你们关进那件奇物里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位伯爵而已。”
穿着黑色兜帽铁盔的男人眼神闪烁了下：“原来如此，你是那位殿下的近卫？放心，我们可没胆量谋害一位王室成员，这次行动只是想找一件东西而已。”
“你似乎没必要对我说这些。”罗德试着套话的同时，内心也有些惊讶：
那位金发的殿下，果然是王室成员，那么问题来了，复生兄弟会明知道她是王室成员，竟然还敢策划这次行动，甚至动用了一件特殊的奇物，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男人深深看了罗德一眼，抬起左手向他展示斗篷下一段完全不像是血肉，而是近乎于透明、给人以液体质感的手腕，其中甚至还冒出几枚气泡：
“如你所见，我服用的魔药，核心素材来自水元素，虽然强大，但也格外难以控制，再继续使用魔药赋予的天赋能力，我大概就要失控了。”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不动用天赋能力，我大概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我不想跟你这样的家伙起冲突。”
罗德立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这既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威慑。
依靠魔药踏入超凡领域的非凡者一旦失控，要么变成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怪物、不可名状的玩意儿，要么干脆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以怪物的姿态重获新生——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自己，以及对他的敌人而言，都是相当不妙的结果。
但罗德连高阶魔鬼都敢拔剑砍过去，一名普通正式骑士的魔药失控，威慑力度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你们对那位殿下有什么图谋，与我无关，”不等那男人露出笑容，罗德摇了摇头，抬起枪刃：
“但很遗憾，我的同伴似乎也在里面，现在说不定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虽然这听起来好像也不错，但放到现在，多少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