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老太太对于跟孙继宗这一位广宁男爵的婚事,那自然是点过头的。毕竟联姻这么一门如今有了爵位的勋贵，甄家老太太这一位老祖宗如何能不知道？
要知道那可是甄大老爷养在甄家老太太这一位老祖宗身边的长房嫡出姑娘。
“老祖宗。”这一位排行第十一的甄家姑娘自然也听得一些风声。在甄家这等大宅院里生活。那如何没一些事事非非的。
只甄家十一姑娘出身嫡长房，又是长房的嫡女。这在一众姐妹里自然是出身最好的那一位。她这等出身，那就是注定要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甄十一姑娘对于宫中的贵妃姑姑,那最是仰慕不过的。毕竟如今甄家的靠山,那便是老祖宗、楚郡王,以及宫里的甄贵妃。
“曾孙女也听着一些闲言碎语的。咱府上不缺了一门好姻亲。曾孙女就是无能，不能入了广宁男爵府的眼。这倒是累得府上的名声。曾孙女想去庙里小住,也是遮一遮这些个府中的事非。”甄十一姑娘以退为进的举动,甄家的这一位老祖宗如何看不出来？
可这一个曾孙女是她最心疼的孩子,打小那是养在跟前的。
甄大老爷对于这一个孙女如何想？
甄家的这一位老祖宗那是知道的。甄十一姑娘出身好，容貌好。她跟她的姑姑甄贵妃很像的，那就是一样的出色。
甄家的男人在甄贵妃这一件事情上，那也是吃到了外戚的好。如今多少人就想着走了裙带关系。
可偏偏甄家这一位老祖宗不这么想。她还能活几年？
她又能照拂家族几年？甄家这一位老祖宗更盼着的还是家族里的晚辈们，特别是男丁一个一个的成气候。
至于甄家的姑娘？宫中是富贵，可那些富贵里面多少苦楚？那不是当事人又是如何的知道。
甄家的这一位老祖宗更想着的还是让曾孙女这一辈结更多的姻亲。
至少多一些照拂。
那想结的姻亲，那自然就要是八抬大轿,那是做人的正妻嫡房。至于说去做了皇家妾？有一个甄贵妃，在这一位甄家的老祖宗眼中足矣。
“你啊,你这性子如何就怕着那些闲言碎语？”甄家的这一位老祖宗是笑着与曾孙女说了话。她只道：“那一些孙家太太的性情,我是了解的。孙家如今要守孝,也确实不好议了亲事。”
“便是孙家这一门姻亲不成，凭着你的好容貌,凭着甄家如今的门第家世,你未来的夫君我这老婆子做主，一定给你寻着一门称心如意的。”甄家这一位老祖宗那是一口一个保证。
在淮南这地方，甄家如今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摄人。甄十一姑娘的未来的亲事那铁定是差不了的。
甄家这一边在甄家这一位老祖宗的发话后,那对于孙家的看法暂时的消停了。
孙家这一边正式在守孝。
孙大奶奶这一位寡妇，她是膝下就一个独女孙巧姐。孙大奶奶的娘家自然来人了。来的还是孙大奶奶的亲娘以及嫂嫂。
孙家太太孙张氏，那是见了这一对大儿媳的亲娘与嫂嫂。
孙大奶奶娘家是商，这商家太太以及商家的大奶奶，这二人的来意也是简单的。嘴里说着是看孙大奶奶。
可也是商家来表一个态度，商家也是讲一个家风的。
孙大奶奶这一位商家女，那不可能归家。哪怕是膝下无子，那凭着如今的孙家门楣，这一个贞妇那是做定了。
这商家的意思还是让孙家给求了朝廷，要一个贞妇的牌匾。总之，商家的名声在商家人眼中非常的重要。
商家的来意在孙家太太的眼中，那是有所意料的。
凭着广宁男爵府如今的名头，孙家大奶奶如何都不可能归家的。孙家大奶奶归家了，那孙巧姐的名声怎么办？
只能说这一个时代的礼法，那于女子而言真真的没道理。
孙家大奶奶在失去夫君后，就是一直的病了。
哪怕是商家太太，商家大奶奶来探望，孙家大奶奶的病情也是一个结果，那就是大夫给诊断后开的温养方子，这要慢慢的养着。
“亲家放心，我这儿媳是好的，我一直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孙家太太对着商家太太时，自然一口一个保证。
对于这一个儿媳嘛，孙家太太要说多满意？那一定是骗人的。
成婚都十年了，可这孙家大奶奶膝下就孙巧姐一个女儿。
哪怕再是喜欢这一个孙女，可孙家太太更想抱孙子。偏偏大儿子一直在边关，那是做武官打仗奔前程。
孙家大奶奶这儿又要留在家中服侍婆婆，至于随夫君去边关？
孙家大奶奶自然去过的，若不然，哪来的孙巧姐？
只边关也不是稳定的。孙家大爷孙耀宗为了女儿与妻子的安危，最后，还是没留人在边关。孙家大爷可有一颗奔前程的心。
至于照顾孙家大爷的身边人，那自然就是孙家大奶奶安排的通房丫鬟。
里面有没有什么手段？
那肯定有的。若不然这些年里，那些通房丫鬟一个也没有怀上孩子。凭着这些孙家太太就是心里门儿清。
可这些事情，孙家太太跟儿子孙耀宗也提过，孙耀宗是看重嫡妻的，也是觉得这爵位由着嫡子继承更好。
他自己常年在外，嫡妻也是一个贤惠的。
孙耀宗对于一些事情，那也怎么办？只能在亲娘和嫡妻之间和稀泥。
“我自然知道亲家的，您这性情待人好，哪哪都得人夸赞的。我家哪会不相信。”商家太太这般回了话。
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孙家如今的门第，那是堂堂的广宁男爵府，这孙家太太的大女儿可是楚郡王府的侧妃，那膝下有还一位小皇孙。
在商家这等人地方的大户眼中，那是开罪不起的。
对于女儿这里往后就是守寡的命，商家太太要说不心疼？那一定是假的。可命数如此，商家太太也没旁的法子。
家族的利益面前，莫说女儿，便是她这一个当家太太也是阻不了当家人的想法。
商家太太能做的，那就是走前，那又给女儿塞了一笔私房。
对于这母女二人谈一翻话，孙家太太自然给留了空间。
她是主动招呼了商家大奶奶去花园子里的走走。
屋中，孙家大奶奶还是病秧秧的，商家太太瞧着心疼，她道：“你这孩子如何不爱惜自己？你不为自己考虑，如何也得多考虑一下巧姐。那可是你膝下的嫡亲血脉，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咳……咳……”孙家大奶奶咳了小片刻后，她才道：“我心疼好。可我心头不好受。”
孙家大奶奶哭着说道：“娘，女儿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这话孙家大奶奶问着的人是亲娘吗？不，她只是在反问了她自己。商家太太听着，也是沉默片刻后，商家太太说道：“你能指望的便是巧姐。”
“巧姐这孩子是一个孝顺的，娘瞧着，你这做亲娘的都不心疼巧姐，你还让巧姐指望谁？”商家太太伸手，那是狠狠的戳了女儿的额头。
“你后悔，你后悔啊，也是没后悔药吃。瞧瞧如今的一切，那是定局了。你往后就是照顾好巧姐，等着巧姐将来嫁一个好夫婿。你将来也能抱了外孙子。儿啊，人这一辈子就要自己看得开，那日子才能好过。”商家太太只能劝了话。
“呜呜……”孙家大奶奶又是哭了起来。
“娘，我真的后悔了。夫君膝下无子啊，若是我给夫君生下一个儿子，这家中的爵位如何都应该由得夫君的血脉继承。”孙家大奶奶真难过的，那是这一件事情。
明明这一个爵位，那是她家夫君拿命挣来的，可最后却是便宜了兄弟。
孙家大奶奶的眼中，她的夫君孙耀宗那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她无能，她没能给夫君生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多少次，孙家大奶奶都在痛苦的想着，若是巧姐是一个儿子那多好？
“哭吧，哭一场就好了。”商家太太揽了女儿入怀中，这般安慰起来。
比起孙家大奶奶的悔与恨，怨与憎，孙家大奶奶这般想法。商家人如何不是这般的想法？要知道那可是一个能让儿孙继承的爵位。
哪怕是降等，那也是爵位啊。
商家人的想法，也是多少次的一样感慨。
这便是命运的不公。商家太太可听着当家人多少次的叹息，如何外孙女就不是一个男儿。
这一对母女的谈话，还有一个旁听者。
孙巧姐在窗户下，那是听完了这一场谈话。孙巧姐的脸上，那是有许多的表情。有迷茫的，也有一些伤心的。
亲娘的一些感情，孙巧姐这一个唯一的女儿能不知道吗？
哪怕是五岁的女童，可在失去亲爹后，在府中一些下人们的一些态度里就是让孙巧姐明白过来。特别是亲娘有时候的怜惜，有时候的疏远。
孙巧姐问过奶嬷嬷，娘亲是不是不喜欢她？
孙巧姐记得奶嬷嬷的话。
“嬷嬷的大姑娘，大奶奶如何会不喜欢姐儿？姐儿可是大奶奶唯一的骨血。”奶嬷嬷安慰了孙巧姐。
“可我感觉得到，娘不喜欢我。”小孩子最是敏感的，孙巧姐对于这一位奶大她的嬷嬷最是信任的。所以她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大奶奶是心疼姐儿的，大奶奶就是难过……难过着姐儿若是一个男丁那就更好。”奶嬷嬷这般说过的话，在孙巧姐的心头留了痕迹。
孙巧姐知道的，她是一个女孩儿，她不是一个男娃。
男女之别，在这等时候，就是如此的不同。
孙巧姐能怎么办？
她生下来就是一个女孩儿，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的装着不知道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她只想更努力的，更努力的让娘亲开心。
读书、学习，孙巧姐在跟姑姑孙小秀学习，她总是在努力的想表达了，她是一个快快长大的小大人。
府中发生的一些小波澜，孙继宗不知道。
或者说孙继宗不在意。
孙继宗更在意的是孙府的未来。
孙继宗跟亲娘孙家太太谈了一回商家来人，又是离开的事情。
“大嫂那儿，儿子想着要劳娘亲多关心。特别是侄女巧姐，巧姐往后也要累娘照顾。儿一个男子，倒是粗疏的性情。就怕有些地方对侄女照顾不周到。”孙继宗一个孙家的当家人，他是不好多过问嫂嫂的事情。
这能开口的地方自然便是侄女。
“你且放心，你嫂嫂和侄女为娘会照顾好，不会让你大哥在地下难安的。”孙家太太不喜欢儿媳，可也得顾及自家的我声。
哪怕在大儿子没继承人这一件事情，孙家太太心头有口气。
可大儿子这人都不在了还怎么办？孙家太太也是宽慰自己看开点。人死了如灯灭，孙家太太如今更在意还是二儿子这边得到老祖宗的警告。
“倒是你这边，你这边如何打算？”孙家太太更关心二儿子这边，她道：“家中为你寻良师，却是一直没寻着好人选。”
真想考科举，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单单说寻一个好的老师，那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孙家守孝，那能请的先生自然就得来孙府上教学。
孙继宗有男爵的爵位在，这自然不用从童子试开始。
孙继宗这边可以拿着国子监的名额，那是直接就从乡试开始秋闱，再是春闱。只要能考上去，那是半点不差什么。
孙继宗重生前，那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
想着前世的一切，孙继宗只能感慨，那是死的不冤枉。这重活一回，孙继宗想认真的进学了。他发现就孙家的底蕴，那想请好老师来府上教学，这还没人选。
这等事情怎么说？
到底还是孙家缺了底蕴。
“……”孙继宗在沉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孙继宗说道：“儿子有一个人选，倒是想一试请来府上为儿子教学。”
孙家太太一听儿子的说法，也是来了兴趣，孙家太太问道：“可知道是何等大才？也是让我儿觉得可为人选？”
要知道孙家太太可是知道她这儿子的心思。这是一个眼光特高的主儿。
孙继宗说道：“嘉德二年的春闱二甲进士，咱们淮南郡的进士老爷钱仕林。”孙继宗说的这一个人选，也是这会子突然想起来的。
原由？
自然是这一位钱进士刚刚被罢官，这学问那自然是顶好的。若不然，那岂能中了嘉德二年的二甲进士。
这学问没问题，还是入了翰林院的。
要说学问可以，不代表人品就好。
钱进士一放到地方上，这就是卷入了贪污里面。总之身上不干净的，好歹还能全身而退，看得出来这一位做官有水平。
“钱仕林……”孙家太太有点迟疑。
“他的身上有案子，对于你这边考科举会不会有影响？”孙家太太是顾及儿子的前程。孙继宗说道：“有什么影响的？既然钱进士只是罢官，又没被罢了功名。在儿子看来就是影响不大。”
那被剥躲了功名，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只是罢官，在孙继宗看来，未来钱仕林还能复起。只能说这一位有一手。
“儿子的学问什么水平，儿子心中也有数。想进学就得有名师，若不然要科举场上走不远。”孙继宗想着为家族开脱的法子，那自然就是考科举。
真做官了，在文官里混一混。
只要立身正，跟楚郡王府拉开距离，那是做一个纯粹的臣子。
不管其它的，至少面子上的事情一定做干净。
只要将来能躲过夺嫡之争，让孙家能全身而退，这便是孙继宗最大的一点子念头了。旁的？旁的孙继宗不敢多想。
“罢了，既然人觉得合适，娘自然没异议。”孙家太太说道：“你如今是当家人，这府上的一切你做主就是。”
“娘，儿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娘安排的。”孙继宗说道：“等着请了先生，儿子一心向学。就怕是于有些事情上那是照顾不周到。咱们孙家八房，如今长房是显贵了。儿子就怕有些族人不安份……”
孙继宗说道：“老祖宗的警告，那是悬在儿子头上的利剑。儿子寝食难安，一直想给家族寻个退路。可若族人还拖后腿？儿子害怕啊。”
“家中守孝，这三年闭了门户。往后就请娘安排人在暗中观察咱们的族人，便是有那等犯事的，就是拿了证据。等着府上守孝结束后，儿子做为孙氏一族的族长，这要清理门户，以正家风。”孙继宗说了他的打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儒家讲究的就是先治家，更治事。内闱不修，官途无望。”孙继宗说的认真。
孙家太太点了头，她道：“你放心，娘一定做了我儿的眼睛，那是把族人们看紧了。那些会拖后腿的，为娘一定拿了证据。等着府上守孝结束，就由我儿去清理这些茬子。”
在亲娘这儿得了保证，孙继宗的心情松快一些。
亲娘办事，孙继宗再是相信不过的。孙继宗想了想，又道：“娘，儿院中的丫鬟，也请娘安排一二。”
“可是她们不妥当？”孙家太太的眉头动了动。
“府上要守孝，儿子就想着不若以守孝的名头，那是清理一回。人员精简些，等着儿子真是考科举，也要去京都考。儿可有广宁男的爵位。”
孙继宗提醒一回。
孙家太太也是反映过来，是啊，这淮南的广宁县，往后只是孙家的祖宅地。
孙继宗有爵位，真是科举考试，那可以在京都应考。毕竟，在京都有皇帝赏的爵府、爵田。孙继宗真是做官了，那也是谋京官。
那么，在将来进京都前，把祖宅这里的族人们那是清理一下，这就是题中之意。
祖宅这儿的人手啊，也不需要得太多。
有些人手如何安排，哪些需得去京都带上的？这些孙家太太就得提前的考虑了。毕竟，孙家太太如今是孙府的主母当家人。
至于孙家大奶奶那儿？
对于这一个守寡的大儿媳妇，孙家太太可不会再放权了，往后要做了广宁男爵府的主母的女子那会是继宗媳妇。
耀宗媳妇那儿再是拿了府内的中馈大权，这对于府上的安排就是不妥当的。
“至于儿子身边的丫鬟们，都是一直由娘安排的，全是妥当人。只她们的年纪大了，应该安排亲事。儿子不想担搁这些身边人的婚姻大事。”
孙继宗这般说了话。
孙家太太的眼神动了动。
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那选择的就是有讲究的。似孙继宗身边的人，那暖香的就是性情不错，这才让孙家太太挑中。
这说明白点，这是孙家太太给儿子挑的通房丫鬟，这让儿子通人事的。
可孙家太太如今却是在儿子的话中，那是听出一些事情来。
“你不中意暖香等人？”孙家太太直接问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