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一望，见后排空了一大片, 这才压低了声音，跟乔雨薇说：“路寒月家的，以前是个大网红, 之前都可牛了，说是她们家网络投票绝对第一呢，现在慌了吧。”
乔雨薇对这号人没有一点印象，不由得问道：“路寒月是谁？”
模样像极了街上说扫码加微信送小礼物的推销员。
乔雨薇看得目瞪口呆, 忍不住问道：“这样也行？”
周颖说：“就倒数第二组最后一排左边的那个。”
乔雨薇坐在vip区内，旁边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坐在这个区的大多是应援会的管理员们, 纵然拼命压低了声音, 但乔雨薇还是能听出她们话语里的焦急。
“怎么办？现在还有谁在外面？叫她们赶紧想办法投票啊！”
几个粉丝点点头，手脚麻利的从座位下方拉出几个巨大的背包，分头行动去观众席拉票了。
她们的身影像是一只只勤劳的蚂蚁，汇入了观众席的无边人潮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投票通道都关了还怎么投！谁知道这次五五开，还现场淘汰啊？”
“别慌！投票时间有半小时！这样，我帮你们投票, 你们马上去扫观众席，能拉一张是一张。”
主持人说得格外轻巧。他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与金字塔上的少女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了等待观众们投票，会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 乔雨薇远远的听见她们的声音, 竟然是真的在一个一个询问来观看公演的观众, 是否愿意给路寒月投票, 如果愿意的话, 她们会有小礼品送给对方。
乔雨薇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投票器时，汪芷曼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这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乔雨薇哑然失笑，她虽然不知道路寒月是谁，但她对倒数第二组的表演可谓是印象深刻。这一组的整个舞蹈编排得就像是为了遮掩什么一样，有两个成员始终被其他人挡着，除了大银幕上的特写镜头，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看来，路寒月就是这个因为跳舞太烂要被队友挡起来的神人，难怪她的粉丝那么着急。
乔雨薇和周颖聊得欢快，江闻意从旁边探过头，轻声问道：“在聊什么？”
江闻意被她问得一愣，不由得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投票器。
他当然是会用的，刚刚主持人详细说过一遍它的使用方法，而且，为了防止观众忘记，还特意打在了大银幕上，只要抬头就可以看见，根本不存在不会用的可能。
但是，江闻意还是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有点困扰的说：“嗯，不会用。”
她颇为无语的低下头，咔咔咔的摆弄着自己的投票器，装作没有听见旁边的窃窃私语。
乔雨薇手中拿着江闻意的投票器，帮他输入江晓雪的号码之后，便将投票器递给了他，说：“你按吧。”
江闻意正注视着她，眼神格外澄澈，问道：“为什么？”
她几乎是手把手在帮他投票了，有那么几秒钟，她的手指从他的手心间划过，留下一丝奇异的触感。
按下投票键明明是最后一步了，但乔雨薇却格外执着的将投票器还给了他，要让他自己投票。
对此，乔雨薇解释道：“你投的票，你按下去才有意义。”
江闻意的眼中溢出几分笑意，他认真的看着乔雨薇，说：“好。”
在乔雨薇教江闻意投票的时候，周颖早就站了起来，挨个守着vip区江晓雪的站姐们，看着她们将票投给江晓雪后，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还不忘跟乔雨薇解释道：“粉丝自己抽的票，我管不了，但从我手上拿走的票，就必须得投晓雪。”
乔雨薇点点头，说：“很有道理。”
“那当然，”周颖得到了肯定，神色间得意起来，“要是我们应援会发出去的票投了别人，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乔雨薇将目光投向了观众席，那几个去现场拉票的路寒月粉丝已经化作了几个小黑点，像蚂蚁似的在人群中穿梭。
她联想起刚刚路寒月的表演，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粉丝要让爱豆出道的心，比爱豆自己想出道的心坚定多了。
现场投票长达半个小时，在舞台上的那座金字塔上，有些女生已经紧张得眼泛泪光了。
摄像头偶尔会落在她们的脸上，乔雨薇看见江晓雪正在安慰唐清清，她看上去似乎很淡定，但细心观察之下，便能发现江晓雪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正在微微发颤。
她很紧张。
所幸，这种紧张是有尽头的。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两个工作人员从后台跑进来，将一个信封递给主持人。
当然主持人的手触到那个信封的时候，整个场内的气氛陡然一变。无论是金字塔上的少女偶像们，还是观众席上的粉丝们，纷纷直起了身子，盯着他手中的信封。
那个小小的信封所承载的，是一百人的命运。
“哦，看来大家都很紧张嘛。”
主持人弹了弹手中的信封，语气轻松的跟大家开了个玩笑，但是，他的玩笑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捧场，反而引起了一片嘘声。
观众席上有些心急的粉丝，甚至隔着虚空对他喊道：“别卖关子了！”
主持人故作受伤的摇摇头，一边慢慢拆那个信封，一边说：“大家都很期待结果嘛，都不想听我说话了。”
江晓雪注视着他的动作，轻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节目组禁止选手使用手机，她们在直播的时候也看不见观众的弹幕，可以说是完全与世隔绝，除了初始排名之外，对自己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
江晓雪上一次看见自己的排名，还是倒数第三，这令她心里有些发虚。
不知道这半个月过去，她的排名有没有上升一点……
江晓雪紧张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在心里计算着，这次淘汰赛要走三十二个人，她必须要到前六十名，才算是比较稳定的。
虽然她是主题曲的中心位，但主题曲中心位是由练习生们投票选择的，这只能说明她人缘不错，完全不能说明她的观众缘怎么样，而且，主题曲到现在都没有播出，发部分观众都没有看到……
江晓雪的头脑乱成一片，她以前看过很多选秀，总是设想着如果自己来选秀，一定不会像她们那样紧张，但真的坐在这个金字塔上，她才发现她比任何人都紧张。
为了节目的戏剧性，主持人念排名的时候是从中段开始念的，他们会将第二十名到第五十名的选手全部念完，请她们发表完感言之后，才会宣布排名最高和最低的选手。
江晓雪听着排名，差点把自己的手指扭成麻花。
她屏息凝神，听着主持人一个接一个的念名字，但是迟迟都没有她的名字。
唐清清从旁边伸过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如果没有人搭理，江晓雪还能忍耐，唐清清的手一伸过，江晓雪的眼角立刻开始泛红，她忍不住偏过头，和唐清清咬耳朵：“怎么还不到我，我四十名应该有的吧……”
唐清清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的说：“肯定不会淘汰的，你放心。”
江晓雪没有参加过选秀，现在会慌张很正常，但是，唐清清经过公司的培训，知道什么样的选手会得到更多观众的喜欢，对江晓雪充满了信心。
江晓雪是素人，虽然看上去不像很多选手那样有人气积累，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对于观众而言，她比其他选手更有新鲜感。
她的一切都是需要自己去挖掘的，这不就是选秀观众们最喜欢的养成感吗？
而且，江晓雪过去的经历也经得起挖掘，不仅没有什么黑历史，还有很多一听就惹人心疼的故事。
再加上她性格讨喜，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气氛一下就会变好，又有梗又可爱，舞台上的表现也很不错，实在是没道理淘汰啊。
然而，随着主持人一个个念着选手们的名字，江晓雪握着唐清清的手明显变紧了。
一直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