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在屋外天『色』和傅玦之间来回看, 半晌都没想明白他为何来的这样早,他随即看向戚浔,戚浔就着灯火, 正在给傅玦说她发现的异处。
“这驱蚊虫的草『药』包是湖州特产,是在四月中旬送的,那时天气转热,蚊虫多起来,送此物正合适, 只是这『药』包并不贵重, 在众多礼物之中并不显眼。”
“四月初, 此人送的是一铜镜, 只有一, 是给凝香姑娘的, 前面的礼物若只有独一份, 都是给凝香姑娘, 足见此人对柳凝香十分爱重。”
“三月末,此人送了一盆白芍『药』,也是给柳凝香,卑职猜测, 柳凝香或许十分喜欢此物,三月中, 他又送了湖州油纸伞, 卑职知道这种伞, 用皮棉纸绘画着『色』,而后浸泡桐油,伞柄是用湖州特有罗汉竹制成,湖州当地有‘罗汉竹、保平安’的说法。”
“三月初, 他送了安香囊,只送了一个,另外送了一套胭脂水粉,这个时候,正是袁望山送死老鼠之后的几日,他或许是知道了此事,如此,也为之后他报复袁望山埋下了伏笔。”
“月长福戏楼刚张,他给柳凝香送了一匹湖绸和一团扇,扇是唱戏时常用的,也算十分用心了,至于湖绸,更是他们家乡之物。”
戚浔看向傅玦,“那时长福戏楼才业几日,他便如此尽心,可想而知对凝香姑娘查到了么了?”
“城南找到两处木材坊,特来向王爷禀报。”
戚浔看向他,“在何处?”
这是正经差事,江默也肃然道:“一处在永康坊以南,一处在东南长乐坊。”
戚浔道:“永康坊比长乐坊更远,且长乐坊在东市以南,也算靠近广安街,倒是极有可能,猎犬可曾在坊间发现有何异味?”
“没有,我们搜查了两处木材坊,问过其中伙计,他们说他们铺子的确总是生蚂蚁,可铺子每日人来人往,绝不可能生任何谋害人之事。”
戚浔思绪一转,“会否是附近民宅呢?”
“那周围的确有几处民宅,我来见王爷,也正是想问要不要搜查民宅,搜百姓的宅需得有个由头。”
戚浔便道:“等等。”
戚浔走向远处那屋,找了小吏询问,一问得知,傅玦今日还未来过刑部,她回来告知江默,“要么在宫,要么在戏楼,只怕一时半刻等不到。”
江默忽而道:“那我去戏楼看看。”
戚浔听得心头一跳,“也可能不在戏楼,还是留在此地等着便好。”
戚浔着急的看着江默,并不好明着劝阻,江默唇角微抿,到底没有坚持,人一时相对无言站在廊檐下,也不敢再说别的么。
就这般等了一刻钟,前院响起人声,戚浔抬眸去看,很快便看到傅玦和李廉相携而来,而傅玦似乎没想到戚浔来的这样早,更未想到江默也来了,他面上不动声『色』,眸『色』却幽深了些,左右打量,倒未看出二人之间有何古怪。
戚浔和江默一齐上来行礼,傅玦摆手,看向江默,“巡防营搜的如何?”
江默忙将适才所言告诉傅玦,傅玦进屋,“带着猎犬去搜,不多做打扰便是了,凶手在家分尸了巴掌大小,便等消息吧。”
马车一路向南,半个时辰后在长福戏楼门口停下,申时未至,戏楼里传来曲乐之声,待傅玦一行人进门,便看到几个乐师正在屏风之后排演。
掌柜带着众人迎上来行礼,傅玦免礼之后,问起了这位于姓客人。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掌柜的拿回礼单册翻看,却硬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于公子?我怎不记得此人?”
他又看向其他人,“们谁记得?”
话音落下,一个伙计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小人知道这位于公子,他给姑娘们送了湖州的驱蚊『药』草,还给凝香姑娘送过一盆芍『药』花,都十分得姑娘喜欢。”
掌柜的整日里尽接待达官贵人了,哪里记得这号人物,便问伙计,“此人生的哪般模样?”
伙计闻言却摇头,“小人没过这位于公子,他送的东西,每次都放在礼柜上,小人看到礼物是看了多回,却是没遇过本人。”
掌柜的愕然,“这……客人有时候将礼物直接放在礼柜上,也是常有的,可来得多的客人,不可能每次都放在礼柜。”
傅玦道:“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掌柜的忙去叫人,不多时,玉娘和柳凝香相携而至,再加上其他武师乐师,众人又将前堂挤得满满当当。
傅玦再问这位于公子,柳凝香和玉娘对视了一眼,柳凝香道:“民女记得此人,他送的礼物十分得民女心意,那盆芍『药』花至今还在民女房中,还有驱蚊虫的『药』草,我们挂在帐中,夏夜少受许多苦楚。”
傅玦随即问:“可是最喜欢芍『药』花?此事可有别人知晓?”
柳凝香点头,“民女的确喜欢芍『药』,我们戏班里知道的人不多,因民女三年前第一次登台,唱的是与芍『药』花有关的戏文,因此民女对其格外钟爱。”
傅玦心底微动,“么戏?”
柳凝香道:“是一出名叫拈花令的折戏,民女正好唱了芍『药』这一折,这是湖州本地的戏文,为初登台的戏伶所唱,民女只有前三个月唱过,之后便再未唱了。”
此言令傅玦觉得古怪非常,三年之前唱过三个月,之后两年半未唱过,他们还从湖州千迢迢到了京城,京城里的人是如何知晓她喜欢芍『药』的?
而此人所送之物,多为湖州特产,难道说,此人其实是湖州人?
傅玦道:“在湖州唱了几年,可曾遇过对你颇为痴『迷』的客人?可有人为了与人生出争执?又或者,在湖州之时,是否有人常常送芍『药』花这样的礼物?”
傅玦这一问,柳凝香面『色』顿时微变,她无错的看向一旁的掌柜,显然掌柜也知道么。
掌柜的道:“王爷这一问,小人想起来一事,在湖州时,凝香的确有个颇为古怪的客人,此人常送不算贵胄却颇为实用之礼,始只是些香囊手帕,凝香也不是嫌贫爱富之辈,尽数收下,后来逢年过节,又送些花灯泥人这样的小玩意儿,也送过几次芍『药』花,这些也就罢了,后来此人竟然开始送凝香贴身的女子内衫——”
柳凝香面『露』窘迫,掌柜的越说越恼,“此人送礼,也是神龙首不尾,可他竟然送这样的私密之物给凝香,分明是存了不轨之心,后来我们派人在戏楼盯守将人捉了住,又狠狠地将其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此人再未出现过。”
“教训他是何时之事?”
“一年半之前。”
傅玦又问:“此人姓甚名谁,做何差事?哪般形貌?”
“此人名叫刘元,是我们当地一个『药』材铺子的学徒,此人个子高,生的其貌不扬,形容甚至十分邋遢猥琐,家境亦贫寒,难怪他不敢『露』面,就凭他那副模样,又如何得凝香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