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茶最终没进到审讯室。
在她过去前教会就把林林放了出来。见面时林林除开脸色有些苍白, 看不出一丝异样,还有心情对阮茶笑。
……但阮茶清楚,这不代表林林真的没遭受什么。只能证明教会还顾忌她的感受, 所以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没发生过。
教会对待她时总是将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阮茶虽然严肃地表达了“以后不要这样”,但教会恐怕是不会改的。与其说这是尊敬和保护,不如说是以这种方式让她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她甚至没有发火的理由——她本来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或许教会早就摸清这点了。
“抱歉……”阮茶对林林很是愧疚,“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她从前二十多年都是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很难立刻转换思维。潜意识里就不会有自己出事会连累到身边人的想法。
“请不要这么说, 殿下。”
林林比她更自责,她看着相当懊恼,“是我太不小心,不应该随便就拿魔药给您的……您没事太好了。不然哪怕我赔上性命也不足以赎罪吧……”
“那也是我的责任更大。”
阮茶已经学会不在这种问题上分辨, 果断地下定结论, 然后转开话题, “说起来……这种魔药能在梦里看到其他人的记忆吗?”
阮茶还记得梦里最后的场景……那绝对不是她的幻想。逼真到就连现在, 她都能清楚地回想起那令人作呕的场面。
林林回忆着说:“好像是有这样的用处……艾莉大人说过, 如果在服用时强烈地思念某个人,或许能将两人的梦境和记忆链接起来。”
“就连魔……神明也可以?”
魔药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吗?阮茶有些咋舌。
“那当然不行的。”林林摇头,又有些犹豫,“……通常来说实力相差太多是做不到的。但如果对方愿意敞开自己的记忆,或许可以吧?殿下想要链接某个神明的梦境吗?”
林林担忧地望着她。
“……不, 我只是问问。”
阮茶移开视线。
应该说她已经链接过了。
如果那真的是伊迪的记忆,那最后她感受到的痛苦,究竟是窥探神明的代价……还是伊迪曾经的亲身经历呢?
阮茶只是片刻走神,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她想,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直接问问伊迪。
按照林林说的, 她能看见那一幕的前提是“对方愿意敞开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意味着,伊迪并不会隐瞒她的意思?
虽说她预感自己去问也不会轻易得到答案就是了。反而会被伊迪抓住这个机会戏弄吧。
这种事等以后就会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林林的问题。
“林林。”阮茶说,“你现在也知道教会里是什么样了吧,真的还要留在这里吗?”
“当然了!”
林林有些急了,“殿下,这次是我做错了事,我知道我的表现或许让您很失望……但、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阮茶是真的不理解她的忠心是从哪来的。
本来觉得是因为圣女的身份,可在教会待久了,她多少明白,圣女的确地位尊崇,有时候却也不是那么管用的。
阮茶直接问了:“……我不太明白。林林,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是因为迁居的事,其实不需要这样做,我也会帮忙的。”
“不,那是因为……”
林林肉眼可见地迟疑,但在阮茶的不容避让的注视里,还是如实回答,“出发前斯黛拉大人说过,您是图夏最好的主人。斯黛拉大人的预言是不会有错的。”
“那位星之魔女?”
她早就预言到自己的存在了吗?阮茶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时哭笑不得。
她都不知道图夏这算效忠斯黛拉还是效忠自己。
而且她自认并没有这种本事,无奈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不知道……预言的内容斯黛拉大人只告诉过伊琳娜姐姐。如果殿下她一定会告诉您的。”
林林说完,又露出笑容,“但我觉得斯黛拉大人的预言没错。我喜欢像您这样的主人。”
“……谢谢。”
看来还要去问问伊琳娜。
阮茶记得上次她来的时候说过,图夏如今正忙着在教会划分给他们的居住地上建立临时传送阵,把还留在魔女之森外围的其余族人都接过来。
但她也说,这些事分出部分人手就足以完成,大多数战士还是留在都城,听候阮茶的调遣。
她这阵子应该挺忙吧。阮茶还是想等那边的事告一段落再喊她来。
况且阮茶在教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从昏睡中醒来后休息了两天,教会确认她没有大碍,就继续安排她进行吉祥物工作。
今天好像是什么重要日子,教会要宣布一系列新政策。阮茶被塞了一大叠需要背熟的演讲稿,有些专业名词她看都看不懂,之前见过的阿纳斯塔西娅被派来为她讲解。
“论魔导技术在农耕炼金化方面的实际运用……”这是论文标题吧?阮茶对着后面充满实验数据和复杂词汇的理论,满脸茫然。
阿纳斯塔西娅温柔地安慰她:“殿下不必担心。这些并不需要全部背下来,只要理解其中关节,能大致阐明实际运作的问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