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阮茶条件反射地环视四周。
……还好, 没有别人。
和伊琳娜见面前,阮茶确实考虑过“万一是很不得了的预言”,因此把林林和教会的侍女都支开了。
除了谈话的她们, 应该没有其他人听见刚刚那句话。
阮茶定了定心……尽管心脏不是那么听话。她断然说了第二遍,“这不可能。”
神后的桂冠,意思是她和伊迪……这怎么想都很荒谬。
预言的另一位主角换成任何人——哪怕是已经白胡子大把的教皇,阮茶都不至于反应这么大,但是、但是伊迪……
总之就是不可能。
伊琳娜对阮茶的否认态度早有预料。她倒像是对这件事毫无怀疑, 镇定地说:“殿下,斯黛拉大人是星之子,受星海眷顾之人,她的预言是不会有错的。”
那我还是受神主“眷顾”的人呢。阮茶想。
她没听明白那个头衔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斯黛拉大人”有多厉害。但能肯定这其中绝对出了什么问题。
阮茶决定问清楚:“那位斯黛拉大人具体看到了什么?”
伊琳娜却轻轻摇头, “窥视神明的踪迹需要付出代价。即便是斯黛拉大人, 也只能捕捉到最为‘可能’的一瞬。”
阮茶松了口气。
是伊迪的恶作剧也说不定——冷静下来后, 阮茶想到十分合情合理的解释。
桂冠、神座之类的, 或许在旁人看来意义重大,但伊迪真的会在意吗?很有可能只是出于有趣、吓别人一跳、看她坐立难安……之类的目的而让她使用,以此取乐而已。
她这个圣女不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当上的吗?
阮茶说服了自己。
不过这个预言乍一听怪让人心惊胆战的,哪怕知道伊琳娜不是多嘴的人,在她离开前, 阮茶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她:“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了。”
阮茶也决定当从来没听过,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好了。
然而这个预言造成的影响比阮茶想象得要大。
或许是太吓人导致印象深刻,连着好几天, 阮茶只要想到伊迪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这回事。尤其是面对神像祷告,除开不停念那些滚瓜烂熟的祷告词以外,什么事都不能做, 难免会分神想别的事。
这实在很难控制……阮茶只能庆幸伊迪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来找她打发时间。
然后在这一天,阮茶入睡后,做了一个有关伊迪的梦。
是在学校里。
阮茶走过小学里的操场,鲜艳的国旗在炎炎夏日下飘扬。
上课铃响了,她三两步跑上楼梯,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天花板的吊扇带来凉爽的风,旁边穿着她们高中校服的伊迪看她一眼,竖着书靠过来。
要做什么啊?阮茶似乎有所预感,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紧张和期待的感觉太相似,她分不清哪边多一点,只是迷迷糊糊地想,这么明显的小动作,会被老师发现的吧……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在讲些什么,阮茶一句都没听见。
她全身的感官好像都退化了,只剩手肘紧紧抵着伊迪手臂的触感。
教科书挡在她们面前。
伊迪的脸还是很漂亮,也许是因为在梦里,没有平时那种美到极致后令人觉得难以接近的艳丽,反而柔和许多,如清晨微凉的雾气。
两人已经挨得很近,但她还在往这边凑,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吗?还是……在答案揭晓的前一刻,阮茶醒了过来。
夜色深深。
阮茶动了动手臂,意识到梦里和她手肘相贴的应该是被卷起来的被子。
那个止于悸动的结尾还残留在脑海里,她回过神,在被窝里缩起来,捂住脸发出小声的、近乎哀叹的呻-吟。
都什么和什么啊……
这大概是另一种角度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还好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
忽然有个声音接话。
阮茶被吓了一大跳,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见黑袍的魔王坐在床边,笑意里流露出好奇。
通往阳台的门大开,月光流泻,给她周边镀上一层清冷圣洁的银辉,那张昳丽的脸也仿佛多出几分神圣。
夜风拂过层层叠叠的薄纱床帐,四角缀着的金铃叮叮轻响,犹如清夜的乐章。
“……伊迪。”
真亏她能干出大半夜坐在别人床头的事。
阮茶差点被吓去半条命,避开刚刚的问话,抱怨道:“吓死人了……你有什么事要半夜找我?”
“什么事也没有。”伊迪很讨打地微微笑道,“只是让你感受一下睡不安稳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