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往来千余里,难免落入叵测人手中,做出新的文章来。
“是。”方廉应道。
他对这个如师如父的长兄一向是言听计从。
“但愿叔父送他去东瀛,一切顺遂,勿有差池。”方严月光下深沉夜色,沉声叹息道。
因皱眉看向方廉:“你且去信阿勉,便说是我的命令。叫他少打听这些内帷之事。多去容府,多聆阿翊教诲。”
“是。”方廉此番的声音不那么响亮,却是有些惴惴了。
军中之将不得擅离。虽说方廉寻了好由头,又得了董成胤的允准,但终归久留不宜。
且瞧着方严今日并不怎么待见他,还是换了他日再来陪伴兄长,遵听训诫。
银铠小将追风而去。
方严独自打马上了上坡,勒马回望,一天皎月之下,草木因风摇动。又是一年盛景时。
又是一年过去了。
他也想回建康去看看。虽然它烂了。
***
他做梦都想回到长安去。
那些浮在云雾间高低错落的房屋,笑着、却又看不清面容的故人,如同从前的许多次一样,他伸出手,他们就碎了。
于是就算是在梦里,他也学会了只是远远望着,不会再像年少时那样,拼了命地去追逐,直至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哭着醒过来。
醒了,长安就没了。
金家没了,琼华林…也没了。
金雁尘睁开眼,看着头顶上袅袅盘桓的艾雾,像极了梦中那一场将他困住的大雾。
他抬起手掌,翻压在床板上,暗中发劲:徐有南并未削减他的疗伤之药,腑脏一日日趋于调和,气力也在见长。当然,恢复到如今程度还远远不够,但也足够他拿得动刀了。
帷幔后溢进一丝茉莉的幽香,与满屋子弥漫的艾味纠缠在一起。
穿了一身重裁薄蝉绡的云央像一团淡红色的烟雾飘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温凉正好的汤药,声音又娇又软,温柔到了骨子里:
“六公子醒了?该吃药了。”
金雁尘不应。
云央有些尴尬,仍只笑着,将挡着窗的厚重布帘子拉开,好叫天光照进来。
今天天气甚好,窗外的石榴花也开了,金雁尘看了心情会好一些。
“六公子,药该凉了。”她又提醒了一道。
相处有日,她已习惯了金雁尘不言不语的做派。就算他再冷漠,待她爱答不理,能陪伴在他身边,日日看着他,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金雁尘翻身坐了起来。
云央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今日的金雁尘,很不一样!
他身上没了那种懒散消颓的意味,眼神也变的聚而有神了。他伸出手,长而有力的五指掂着那碗汤药,说:“云央,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很好骗的傻子?”
【1】方显和乐姝第二卷34章我总是信你的;43章,我这样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