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梦幻又轻柔,充满了蛊惑的意味,“温青莲死了不要紧啊,骸骨还在呢。打一副新棺材,扯上几丈红绸子,**也可以办得风风光光。”
“温青莲”这个名字一从她嘴里吐出来,常怀璇的表情就开始崩裂,面白如死,眼中透着极哀极痛的光。
穆典可的声音是温柔的,可是话语充满了恶意,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逼迫常怀璇去面对一个她逃避了十五年的事实——十五年了,她爱的男人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连理成空梦,要婚,只得是**。
她的脸在颤动,抖得一如常怀瑜之前。
“不愿意啊?”穆典可看笑话一般,遂转了忽然话锋,“也对,嫁一个死人有什么意思。何况温青莲妾室都娶了五房,还不算上没给名分的通房丫头。正室犹在,你嫁过去也没个好日子过。”
“你胡说!”常怀璇终难自持,愤怒大叫起来,“他只有一个妾,还是正室无出,他父亲逼他娶的!你骗我!”
“那是你被关起来之前的事了。”穆典可讥诮道,“你被关了多久?你知不知道这期间他又从你父亲那里讹了多少钱财?有了这些钱财,你的这点颜色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就是到了这几年,仍然不断有女子携子找上门来,说是温青莲的外室。没完没了的外室!”
常怀璇这个时候如果是冷静的,不难发现穆典可话里的漏洞——说出这样的话,已无合作真心。
但是她的心绪完全被穆典可搅乱了。
伴随穆典可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拔越高,她的全副注意都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跟着穆典可的话去想:青莲讹了父亲的钱财;青莲有五房妾;他还有外室……
对方的语气太真了,而她对青莲……其实并不是那么了解。
她了解的父亲,兄长,和姐姐们都说青莲不好,大部分不愿意自己生下他的孩子。是她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们知道了什么却不敢告诉她吗?
穆典可看着常怀璇茫然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越这个时候,她越不能停,必须不停地给常怀璇灌输能够刺痛她的东西,迫她思绪混乱而不能思考。
如此常怀瑜才能有机会。
“我如果是你,我就去把温青莲的那些女人和孩子全杀掉!”
她停了一下,用极其鄙夷的眼神看着常怀璇说道,“而不是逞狠对付自己的侄孙。是有多蠢,才会想给这样一个男人生孩子——他稀罕你的孩子吗?稀罕你去报复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孩吗?比起伤害一直默默保护自己的家人,把愚蠢懦弱当深情勇敢,你更该做的是把那个掉进了钱眼里,算计尽利用尽你每一分价值的男人从棺材里拖出来,去刨他的坟!鞭他的尸!投胎转世了都不要放过他!去把他的肮脏魂魄拽回来,镇在颖水河底,叫他日日受极狱之刑,剜眼拔舌,挖肺掏心,永世不得超生!不是离不得他吗?那就叫他陪着你!陪着你们那个还没有成形,入不了轮回的儿子!”
常怀璇数度想要打断穆典可而不能,只能由得她尖利的嗓音嗡嗡往耳朵里钻,被搅得心烦气躁,不能思索。
脑中一幕幕闪过的全是穆典可强塞给她的画面:被挖坟鞭尸的温青莲,飘荡在六界之外的孩子的孤魂……
仿佛就看到那一年,良庆骑汗血马追上来,面无表情地和常纪海说,“温家履行了诺言。未时三刻沉的河。确认已死。”
仿佛看到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绝望嚎哭的自己,裙子底下一团血淋淋不成形的肉。
她的青莲,死了!
她的孩子,在裙底!
常怀璇突然尖叫一声,抬手捂耳朵,大声喊,“闭嘴!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