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0章 收获菜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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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乎龙椅上坐的是谁。她只想让这片冻土上的人,吃饱饭,有钱赚,有书读,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北境的春天,风里还带着寒意,但阳光已经有了力量,暖融融地照在苏醒的大地上。季如歌迎着风,眯了眯眼。

猥琐发育?不,这是光明正大地壮大。用金子铺路,用水流开道,用知识武装。京城那潭浑水,就让他们自己慢慢熬着吧。

她转身,走下高坡,朝着河边热火朝天的造船工地走去。

那里,有她更关心的东西——一艘能劈波斩浪、载满北境希望的大船骨架,正在河滩上一点点成型。

万福村的春天,是忙碌的春天。

河滩上,造船的工地日夜不停。

从南方请来的老船工带着本地的壮劳力,对着季如歌画的奇怪图纸(线条清晰,比例精准),叮叮当当地敲打。

粗大的硬木被刨平、凿卯、拼接。船体的骨架在河滩上逐渐伸展,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铁匠铺的炉火就没熄过,铁锭被烧红,锻打成粗大的船钉、铁箍和锚链。空气中弥漫着木屑、桐油和铁锈的味道。

“东家,这船……龙骨扎实!比咱们南边跑漕运的船还硬朗!”老船工摸着刚合拢的龙骨,啧啧称奇。

季如歌画的船型,结合了河船的吃浅和海船的坚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能顶住北边风浪?”季如歌问。

“只要木头够硬,桐油够厚,按您这图做出来,问题不大!”老船工拍着胸脯。

他看不懂图纸上那些精细的曲线,但干了一辈子船,知道这结构受力极好。

季如歌点头,没说话。目光投向船体深处预留的空间。

那里,未来会放上……更重要的东西。

水车架子搭好了。巨大的木轮被奔腾的渠水推动,发出沉闷的轰鸣。

轮轴带动石磨,两块沉重的磨盘嗡嗡转动起来。

金黄的麦粒倒进去,雪白的面粉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磨……磨出来了!真快!”围观的村民又惊又喜。

以往磨一袋面,牲口拉磨得半天,累得直喘。现在,水推着,一刻不停!

“不只磨面。”季如歌指着水车另一端的传动轴,“这里,接上榨油机。”她让人抬来几台笨重的木制榨油机,是南方工匠带来的。

麻绳、桐油、帆布,都是为了密封和加固这些机器。

几天后,新收获的油菜籽倒进榨膛。

沉重的撞木在水车带动的绞盘牵引下,一次次撞击着榨膛里的楔子。

巨大的压力下,金黄色的菜籽油汩汩流出,浓郁醇厚的油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木屑和桐油的味道。

“油!出油了!”负责榨油的汉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北境苦寒,油是金贵东西!有了这水力榨油坊,以后村里人吃油不愁了!多余的油还能卖钱!

田地里,划分出的“金疙瘩”和“红玉”试验田,秧苗长得格外青翠壮实。

老童生带着几个半大小子,天天蹲在地头,按照季如歌给的册子记录苗情。他们发现,靠近水渠、施了“公厕肥”(季如歌让建的公共厕所,收集粪肥)的秧苗,明显比别处高出一截,叶子也更肥厚。

“神了!村长给的这肥法子,真管用!”一个小子兴奋地喊。

老童生摸着自己额头的浅疤,看着绿油油的田地,脸上是掩不住的笑。

饿怕了的人,看到好庄稼,比看到金子还亲。

冰嬉园的收入和江南商路的抽成银子,像两条稳定的溪流,汇入村公所的账房。老童生拨着算盘,声音响亮:“冰嬉园,上月净收,六百三十两两!”

“江南商路抽成,四百八十两!”

“油坊试榨,出油五十斤,按市价估……十五两!”

银子变成更多的铁锭、粮食种子、喂牲口的豆饼,还有付给工匠和雇工的工钱。

楚骁派了人来。不是兵,是几个懂水性的老边军。

楚骁信上说:“船成,需熟水手。人可靠,嘴严。”

季如歌把这几个人安排进了造船队伍。

边军熟悉北境水道,也熟悉北狄人的习性。这是“护航税银”的第一笔投资。

学堂的草棚拆了。崭新的土坯墙,结实的木梁,宽敞明亮。

屋顶铺上了青瓦,这在北境是头一份。孩子们不再念“天地人”,老童生按季如歌的要求,开始教更实用的东西。

墙上挂着季如歌画的图:简易的算盘打法;通用的度量衡对照(尺、斗、秤)。几种常见货品的优劣识别法(皮毛、药材、粮食)。还有简单契约的格式和陷阱要点。

“记牢了!以后出去跑买卖,别被人用大斗小秤坑了!签契的时候,眼睛瞪大点!别按了手印才发现卖身契!”

老童生敲着戒尺,中气十足。他额头那道疤,此刻成了威严的象征。

下面的孩子,大的十几岁,小的七八岁,都听得无比认真。

他们知道,认字算数,能让他们以后不挨饿,不被骗。

朗朗的读书声变成了更实际的背诵声:“一尺等于十寸,一斗等于十升……”

“上等皮子毛厚绒密,无虫蛀……”

“契约必写明:货名、数量、银钱、交付时日、违约罚则……”

季如歌偶尔会经过学堂窗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

她不进去,只是脚步会稍稍放缓。怀里的小方块隔着衣服,稳定地散发着温热。

京城来的密报偶尔还有,内容大同小异:“帝缠绵病榻,朝会久废。”

“户部哭穷,百官俸禄拖欠,怨声载道。”

“京畿粮价飞涨,流民渐增。”

季如歌看完,随手丢进炉火。

那些遥远的混乱和哭嚎,像炉膛里跳跃的火苗,只带来一瞬的光亮和微暖,随即化为灰烬。

她的目光,只落在河滩上日渐成型的船骨,落在榨油坊汩汩流出的金黄菜油,落在学堂窗户里那些专注的小脸上。

北境的风,吹过新绿的田野,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风中不再只有凛冽的寒意,开始掺杂着水车的轰鸣、油坊的浓香、造船的敲打声和学堂的诵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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