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0章 不好了,大水决堤(1 / 1)
中午,季如歌只停了片刻,啃了个冷饼子,喝了口水,继续。
直到日头偏西,最后一批人才处理完。
喧闹了一天的村公所终于安静下来。文书和助手们累得几乎虚脱,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季如歌站起身,脸上看不出疲惫。她走到墙边那张大地图前,目光落在上面新标注的几个点和不断延伸的线条上。
“今天的问题,七成源于沟通不畅,两成源于资源分配不均,一成是外部干扰。”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文书听,“光靠我这里一个个处理,不行。”
她转身:“从明天起,立几条新规矩。”“一,各村每五日派一名代表集中上报问题,书面呈递,写明诉求和初步建议。鸡毛蒜皮自行处理不上报。”
“二,工坊物料需求,每月初预报,月中微调,不得临时抱佛脚。”
“三,商会纠纷,由胡掌柜和赵掌柜牵头组建商事堂先行调解,调解不成再报我。”
“四,流民事务,设流民管事一名,副手两名,直接对我和周哨官负责。小事自行决断,大事上报。”
“五,所有指令发出,必须得到执行回复。三日无回复,追究责任人。”
文书挣扎着爬起来记录,心里叫苦不迭,但这几条规矩一旦立起来,以后确实能省不少事。
第二天,新规矩就开始试行。
起初还有些混乱,有人不习惯,还是习惯性跑来直接找季如歌哭诉,被民兵毫不客气地拦了回去,要求按规矩办事。
但几天后,效果渐渐显现。
村公所不再像菜市场一样拥挤喧闹。各条线的事情被层层过滤,只有真正重要和难以决断的问题,才会最终汇总到季如歌这里。
她有了更多时间思考更重要的事。
她开始着手规划更系统的物资调配渠道,派可靠的人常驻南边几个重要关卡和市集,确保商路畅通,信息灵通。
她重新核查了各个工坊的流程,优化了人员配置,制定了更详细的生产标准和奖惩制度。
她甚至抽空去了一趟育婴堂和女工工坊,看了看那些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和变得灵巧的手指。
秩序,在高效的运转和严格的规矩中,逐渐建立起来。
怀里的方块温热依旧。
季如歌站在村公所的窗口,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灯火和井然有序的村落。
她知道,麻烦永远不会停止。新的问题总会不断冒出来。
但她已经搭建起一个初步的框架,一个能够自我消化大部分琐碎问题、将真正关键的决策集中到她手中的机器。
她揉了揉眉心,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极淡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脚下的路,还很长。但这台名为“北境”的机器,已经开始在她的意志下,轰鸣着向前滚动。
平静的日子没过半个月。
这天深夜,急促的拍门声和喊叫声惊醒了季如歌。
“村长!不好了!北边……北边河堤怕是顶不住了!雨太大了!”
季如歌瞬间清醒,披衣起身开门。门外站着浑身湿透、满脸泥水的民兵队长,雨水顺着他的蓑衣往下淌。
“哪段河堤?”季如歌一边系紧衣带一边问,声音冷静。
“黑石坳往下那段老河道!本来就不结实,今年雪水多,又碰上这连天暴雨……”民兵队长喘着粗气,“巡河的人发现有好几处渗水,怕是要决口!下游好几个村子和咱们新垦的东边洼地都要遭殃!”
季如歌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暴雨如注,狂风呼啸,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雨声和水流的轰鸣。
“敲紧急锣!所有民兵、巡逻队、还能动的男人,全部到村口集合!带上所有能用的麻袋、箩筐、铁锹!”季如歌语速极快,“通知下游各村,立刻往高处撤!尤其是洼地那边新建的流民窝棚,一个不准留!”
“是!”民兵队长转身冲进雨幕。
很快,凄厉急促的铜锣声划破雨夜,响彻万福村和周边区域。狗吠声、人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沉寂。
季如歌穿上蓑衣斗笠,抓起墙角的铁锹,大步走向村口。
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青壮男人,大多衣衫不整,脸上带着惊慌和茫然。雨太大了,火把刚点燃就被浇灭,只能靠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看清彼此苍白的脸。
“能喘气的,都跟我走!去河堤!”季如歌的声音在风雨中依然清晰,她没有多余的话,扛起铁锹,率先朝着北面河堤的方向走去。
人群愣了一下,看到村长亲自带头,立刻跟了上去。民兵们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将带来的麻袋、草袋分发给众人。
泥泞的道路在暴雨中变得异常难行,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风雨打得人睁不开眼,冰冷刺骨。但没人敢停下,队伍沉默而迅速地向着危险逼近的河堤移动。
快到河堤时,已经能听到河水那令人心悸的咆哮声,远远超过平时的流淌声。
借着闪电的光芒,能看到原本温顺的河流此刻变成了一条翻滚咆哮的黄龙,水位涨得极高,浑浊的河水猛烈冲击着单薄的土石河堤,好几处地方已经开始大面积渗水,泥浆不断被水流带走,岌岌可危。
有一些巡河的人和下游跑来的村民在试图用沙袋堵漏,但人手太少,扔下去的沙袋瞬间就被冲走,效果微乎其微。
“快!堵住渗水点!加固堤坝!”季如歌大喊,第一个跳下泥泞的河滩,冲向一处渗漏最厉害的地方。
人们跟着冲下去,锄头铁锹齐上,疯狂地挖取岸边的泥土装入麻袋,然后冒着被水流卷走的危险,将沙袋堆砌在渗漏处。
风雨更大,河水更加汹涌。不断有沙袋被冲走,不断有新的渗漏点出现。人们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体力快速消耗,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不行啊!村长!堵不住!”有人带着哭腔喊道。
季如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河堤和疲惫慌乱的人群。
“张校尉!”她吼道。
“在!”张校尉从不远处跑来,他也成了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