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角,轻轻地贴一下,像蜻蜓点水一样,已经是两个少年能做出的、最最出格的事情了。
宋皎撑着手,靠在床榻上,谢沉就俯在他面前,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是这样,也能闹了个红脸。
宋皎推了一下谢沉:“你能起来吗?我有点累。”
“好。”谢沉应了一声,竟然就这样起来了。
都纯情得不能再纯情。
总是害羞脸红的宋皎是这样,总是没皮没脸喊老婆的谢沉也是这样。
谢沉从铜盆里捞起手帕,拧干了,盖在宋皎脸上,给他抹脸。
宋皎试图挣扎:“痛……”
谢沉拿着手帕抹了好一阵,才松开手:“行了,滚去睡觉。”
宋皎不满地踢了他一脚,转身爬下小榻,上了床:“你对谁说‘滚’呢?我回去就跟谢爷爷说。”
还是这样吵吵闹闹的适合他们。
两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这样想,刚才那样对视,那样亲吻,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应该是这阵子分开了太久,再加上大家都喝了点酒,才这样古怪。
但是……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想——
卯卯的嘴巴好软,我吃到云朵了。
沉哥的嘴有点冰,跟冰棍一样,他不会被冻坏了吧?
好奇怪,好像心里又有什么东西长得更高了。
宋皎捂了捂心口,在床上坐好,把厚重的被子拽过来,给自己裹上。
谢沉看着他盖好了被子,才转过身,摘下戴在头上的头盔,卸下甲胄,用宋皎剩下的热水洗了把脸,擦了擦手脚。
最后两个人一人裹了一床被子,像是两个圆滚滚的雪球,就这样坐在床上说话。
宋皎来这里一天了,但是他忙得很,忙着赈灾,忙着开课,也没有和谢沉正经说过话。
直到现在。
烛光幽微,炭盆里发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偶尔炸出烛花,或者木炭爆裂,发出“啪”的一声急促的响声,把宋皎吓得一激灵。
谢沉问:“你爷爷和我爷爷还好吧?”
“嗯。”宋皎点点头,“身体倍棒,你爷爷一顿能吃两个猪肘子,我爷爷差一点,只能吃一个。”
“爹娘呢?”
“都很好,干爹也能吃两个,干娘不爱吃猪肘子,她爱吃酱鸭,一顿也能吃一整个。”
说着说着话,两个人就都笑了。
谢沉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也不爱吃。”宋皎想了想,笑着道,“我爱吃旺旺雪饼。”
两个人相视一笑,很快的,一个抬头,一个垂眸,避开对方的目光。
他们又想起刚才那个算不上亲吻的亲吻,他们都有预感,要是再这样对视下去,他们会忍不住做出一些让家长们急到跺脚的事情。
谢沉想,本来就应该趁家长不在,做一些事情的,现在倒好,他自己退怯了。
宋皎忽然想起,自己在白天就把系统屏蔽了,也有一点心虚。
这两个人连沉默的时间都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儿,谢沉又道:“我听他们说有人过来赈灾,我还以为是别人,早知道是你,我就收拾得干净点,在城里等你了。”
宋皎问:“今天早上是出去巡逻吗?”
“嗯,照轮的,每三天轮我一次,我和鹦哥他们一起。”谢沉得意道,“再有几个军功,我就可以升做十夫长了,不算太高的职位,以后还可以再升。”
“鹦哥他们肯定特高兴,他们不服别人管教,就服你。”
“那是自然。”谢沉想了想,又问,“你前几天进太学了?”
“是。”
“太学要穿绿衣裳,我都没见过你穿绿衣裳。”
宋皎纠正他:“是青衣裳,青青子衿。”
“噢,那等我年节回去,穿来看看。”
“才不穿给你看,你没眼光。”
“我没眼光?我一眼就——”谢沉转头看着他,抖落开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把揽住宋皎,把他包进自己的被子里,“我一眼就相中我老婆,我很有眼光。”
“你就是没眼光。”
两个人逐渐从两床被子,挪到一床被子里,就像是冬夜里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一只小灰狼,一只小白兔,小白兔挨在小灰狼的肚皮上,两只小东西什么也不做,连肉食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都忘掉,只是挨着对方取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宋皎面上。
他伸了个懒腰,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
宋皎揉了揉眼睛,摸摸身边,推了一下谢沉:“你不用出去操练吗?”